「你要去H市?」
我抬頭看了看對面床鋪上的男人,點了點頭。
他說,「正好順路,我叫庾爍,老家是N市,現居H市,和你一站上的火車。」
我微微一笑,「真巧。」
過了十一坐火車的熱季,離元旦還差一個月,火車上人並不多,整個車廂就三個人,庾爍上鋪是一個身著西裝的三十出頭男子,我睡醒後他就閉著眼一副睡著的狀態,分不清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假寐。
庾爍笑了笑,「是很巧呢,你去N市是旅游還是工作?又或是探親?」
我答,「找人。」
「呵呵,真是個惜字如金的姑娘。離終點還有十三個小時車程,我們聊天會讓時間感覺起來過得快一些。」
我撇撇嘴,「我並不善談。」
庾爍笑道,「我上學的時候是班上最不愛說話的學生,畢業後發現如果不能發揮語言的優勢,有很多事情是做不成的。當然,我現在也並非一個健談的人。」
我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不,你謙虛了。」
庾爍也笑,「我猜如果你有工作,那一定是每天上班坐到電腦前,下班離開電腦前。」
我點頭,「你的佔卜能力很不錯。」
庾爍認真的點了點頭,「如果識人能力也可以算作佔卜的話。」
我說,「你一定是個領導者,你的員工一定都有一根緊繃著的神經。」
庾爍坐起身穿上鞋子,「我們玩個小游戲?」
我搖頭,「你讓我想到了‘魔鬼訓練營’對員工進行培訓時以游戲為名義的測試。」
庾爍不知從哪兒取出了一副撲克牌,「你不是我的員工,我也不是你的領導,這只是個單純的益智小游戲——24點撲克牌。除去大小王後剩下52張撲克牌,隨意抽出4張牌,要用加減乘除把牌面上的數字算出24,很簡單。」
起身穿上鞋子,我抽到的是一張梅花10、一張黑桃4、一張梅花2及一張方塊2,我笑了笑說,「這個游戲是你的提議,這第一題應該由你來解答。」
我話音剛落,庾爍接口道,「(10—4)×(2+2)=24」
我驚訝,「不能繼續玩下去,你的大腦相當于一台袖珍計算機。」回到我的床鋪躺下,對于這段並未讓我感到輕松的談話,不想繼續。
庾爍貌似習慣了我的無禮,當然我並沒有覺得我需要對他更禮貌一些。他也躺了回去,在火車上要待三十多個小時,坐著才是很傻的選擇。只是庾爍上鋪的男人突然下床,背對著庾爍警惕地站到了車廂門口,似乎有事情要發生,不只是女人的第六感,而是他們兩人的反應實在是很明顯。庾爍也坐起,遞給我一個安慰的笑容後,對上鋪的西裝男子說,「應該是伊蚊。」
抓起被褥胡亂蓋在身上,雖然車廂的溫度一點也不低,手機被我緊緊攥在手里,以備隨時撥打求救電話。感受著心髒強烈的跳動,呼吸越是急促,我希望此時我是睡著的,顯然我做不到。短暫的十幾秒,此時卻顯得無比漫長,車廂的門終于被打開,心髒剎那間像卡在了喉嚨眼。進來的是兩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們長得很像,像的不是五官,而是同樣無表情的面孔,他們繞過上鋪男子走到庾爍面前,並不狹小的車廂此時因為站著三個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子而顯得十分擁擠。其中一人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遞給庾爍,庾爍冷聲問,「是亞洲虎蚊?」男子點頭,庾爍打開信封,看完後取出打火機將信燒掉,然後說,「你們可以走了,我會準時到。」
直到他們離開,才找回我的呼吸和心跳,上鋪男子又回到了他的床上,依然是睡著的模樣,我防備的瞪著庾爍。庾爍笑著說,「24點撲克牌真的很簡單,要不要再試一次。」仿佛剛才一切對他而言只是手機播放的一段話劇。
我努力搖頭,堅定道,「不!我需要睡會兒。」
庾爍沒有勉強,對我笑了笑,「那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