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色如墨硯濃稠,幾番周折,運車出了宮門,停在一側的榕樹下。
「娘娘,有驚無險,太好了!!」宛月攙著裴雨瞳躍下木桶,臉露喜色。
然而裴雨瞳臉色陰沉,看向一旁的兩個太監。
「娘娘,奴才該死!」太監有所察覺,「撲通」跪下求饒。
「主子,你們……啊,是!你們居然把我們往反方向送!??」宛月恍然大悟。
「奴才該死,也是迫不得已啊!求娘娘繞了奴才吧。」
「好了,給本宮留下馬,有多遠走多遠,日後生死,單憑自己做主。」若不是他們听畢以嫣,調轉方向,恐怕她現
在也不會站在這里,只是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帶著他們走進的是死胡同。
屈膝而跪的太監聞言,面面相覷,感激地又跪又拜後留一下馬便消失在夜色中。
「主子,我們都不會騎馬,留馬也沒用啊!」宛月眼巴巴看著運車離開,嘟起嘴喃喃道。
「時間有限,他們很快就會追來,由不得它選。」
榕樹下被色掩埋,裴雨瞳神色凝重,估模著畢以櫟已經行動,眼下只有騎馬才能擺月兌追捕的人。
牽過馬,她試圖將宛月托上馬,但畢竟兩人都是柔弱女子,宛月幾次滑下馬踏,此時宮門開啟,只見帶著明火的
禁衛軍魚貫而出。
來人著實嚇著兩人,宛月內疚地看了一下一旁的主子,抓緊馬鞍,卯足力氣,成功躍上馬。
「主子快,不然來不及了。」宛月手回伸,遞向裴雨瞳。
主僕兩人坐穩後,裴雨瞳回眸一眼,用力打馬而去。
耳邊是風的呼嘯聲,宛月看著夜魘吞噬身後的一切,緊摟裴雨瞳。
「主子,我們是要去圍場嗎?」
「不,他們一定會去那里堵我們,你抓緊點。」裴雨瞳專注地看著前方,馬背上是她駭人的恐懼,握著韁繩的手心
沁著冷汗。
直到天際魚白,宛月才發現,原來她們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國的國境。
清晨的國,集市熙熙攘攘,宛月模了模扁塌的肚皮,看向身側的裴雨瞳。
「主子,他們大概猜不到我們會來國,一時半會趕不上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嗯……」連夜的折騰,裴雨瞳蒼白的臉上微顯疲倦,心口的疼痛,眼前開始模糊,只有一瓶藥,現在還
不能用,得撐下去。
宛月看見前方好像有個客棧,便扶著裴雨瞳走去。
剛走到客棧前,一個衣衫襤褸,頭發凌亂的人從里了出來,直直撞倒她們,裴雨瞳和那人踉蹌幾步,跌坐在石地
上,緊接著一群帶著棍棒的人也跟了出來。
「主子,你沒事吧?」宛月蹲,查看著裴雨瞳。
裴雨瞳搖頭,看向一旁。
只見那些人擰起那人,扔至牆角一旁,就是一陣的拳打腳踢。
「死閹人,沒錢還來吃霸王飯,叫你吃,叫你吃!!」其中一個打手在那人身上啐了一口,掄起棍棒,就往死里打。
「大爺們,求求你們,行行好吧,賞口飯吃吧~」那人掙扎著,布滿污漬的雙手在地上匍匐,想要爬出圍著毆打的
人。
意識到他的動作,那些人一腳踩在手上,將他踢回去,他吃疼的抬頭慘叫,散亂的頭發遮去半邊臉,露出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視線落在坐在地上的絕美的女子,震驚。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那人不顧落在身上的棍棒,吃力地向她的方向爬著。
適才略帶哭腔的聲音從人堆中傳來,似曾相識,她吃力的回想過來,站起,櫻唇微啟,清冷的聲音中帶著震懾。
「住手!」
聞言,喝的那些打手皆是一愣,轉身,一個削瘦的女子映于眼簾,發髻松散,幾絲細發散落在絕美的臉龐側,澄澈透亮
的眼神一絲不染。
「這位姑娘,勸你還是少管閑事,一個狗奴才乞丐而已。」一個滿臉橫肉的打手回道。
「多少錢,我付。」裴雨瞳徑直越過他們,向倒在地上的人走去。
「也不多,就幾百兩。」橫肉邊說邊帶婬.笑,從身後打量起背對的裴雨瞳。
「宛月。」裴雨瞳示意出口,宛月點了點頭,便從包袱里拿出錢交到打手手上。
那橫肉點了點手上的錢,放至一旁手下,賊笑,摩擦著手欲將上前纏上她。
「看姑娘不像是這里人,年紀輕輕,膽識過人啊~」說著,髒手便欺壓上裴雨瞳。
「哎呦誒!!姑娘放手!放手啊!」
裴雨瞳臉露狠色,指尖扎進橫肉的手拽緊,扭得體型比她大上好幾倍的大汗哀哀乞饒。
「拿了錢就給滾!!!」
「是是是,滾就是了。」她一松手,大汗畏懼後退,帶著他的打手落荒而逃。
「啊!!是嚴公公!」宛月扶起地上的人,近距離才看清的臉,驚叫出口。
「奴才參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嚴公公雙膝頹然跪下。
「嚴公公快起來。」人生的際遇竟是如此妙不可言,又有誰會想到,我們會在這街頭再遇。宛月心疼地看著地上年
邁的嚴公公,怎麼也扶不起來。
「奴才老無所依,請把奴才,埋在宮美好的時光里……」蒼老的雙手覆在地上,將頭深深地埋在裴雨瞳
的跟前,老淚眾橫。
裴雨瞳隨著嚴公公的禮一同跪下,心頭悲傷溢滿,熟悉的聲音,陌生的容顏,眼淚奪眶而出,不可抑制的淚。
「娘娘,宮還在。」良久,嚴公公拂去淚水,攙起裴雨瞳。
她的視線穿過擁擠的人潮,那宮,橘紅的瓦,朱紅閣樓,仿佛就在眼前。
街頭,人來人往。
盡頭,物是人非。
----題外----
可憐的嚴公公~麼麼,會帶女主去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