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迪還是死在了克里提亞的手下,就和他的父親一樣,從沙地被人抬回來的時候只留有最後一絲的氣力。
他緊緊抓著修斯修長的手指,笑聲斷斷續續。雙唇一合一息,在旁人眼中或許這是因傷痛而產生的顫抖,但修斯卻是看明白了他所要表達的意思。
——我說過……我終將能贏你……
——修斯……記得……為父親……為底比斯……
第二句話還未說完,他的唇瓣便永遠停在了那一刻,瞪大的雙目仿佛因生前未能完成的心願而不能瞑目。
「弗迪殿下……」翠絲提捂著嘴,嗚咽著幾乎快發不出聲。
弗迪的死亡立刻將底比斯的恐慌燃至了極點,所有的人都在為今後的何去何從擔憂,有些甚至打算去雅典生活。此時在桃麗絲屋里的奧勞拉這才想起她不該在這里停留太久的。
「桃麗絲,布萊克,你們打算怎麼辦呢?」
「怎麼辦?」桃麗絲無謂的聳聳肩,「底比斯有你這個女神在,我才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Jack!」這麼久沒見,桃麗絲還是一如既往的能夠讓奧勞拉恨不得把她的大腦整個清洗一遍。
桃麗絲卻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取來一小瓶她特質的燻香,在奧勞拉面前晃了晃,「奧勞拉你沒忘記吧,當初就是因為你的預言我和布萊克才能活到現在,你敢說那是巧合麼?」
「那是……」
「還有,愛葛妮絲為什麼會死?難道有人能證明她不是因為胡亂編造神諭才被神罰的?」
這一點奧勞拉確實沒想過,而桃麗絲的這個想法倒真是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好了吧我最親愛的女神,神是站在你這邊的,所以說這個世上還有能比在你身邊更安全的地方麼?」桃麗絲撩了撩那額前的藍色碎發,對她明媚一笑,「至于布萊克嘛……」
桃麗絲不經意看了他一眼,耳根處不覺像被火燒過一般,她輕咳幾聲,試圖轉移奧勞拉充滿深意的目光。
「布萊克一定是跟我們在一起的。」
「我說呀,我們三個可不要再分開了。」
「恩!永遠不分開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無論身處何方,身邊只要有彼此的陪伴,那麼任何災難在他們面前都是無所畏懼的。
奧勞拉一直很感謝神明賜予她的幸運——能夠結識到這兩位好伙伴。
夜幕終是將一場硝煙遮掩過去,但危機並沒有就此解除,剛贏得一場勝利的雅典軍正在不遠處歡慶,而他們並不打算打道回府,這個意圖再明顯不過,他們這次是想要徹底消滅底比斯這個城邦。
修斯伏在案上,發絲從一側漏進他的衣襟,帶起一絲絲的冰涼之意。
期待了這麼多年的戰役,現在終于落下帷幕,而他卻不如想象之中那麼興奮,甚至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
他總以為弗迪是恨自己的,也一直以為自己是該恨他的。直到親眼見到弗迪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過來,其實他對弗迪的並不是恨,是哀。相對的,弗迪也並不是那麼恨自己,他只是懼怕自己的親弟弟,懼怕自己會奪走屬于他的一切。
想到這里,修斯苦笑起來,弗迪死前讓他謹記的是父親還有底比斯的未來,而並非他們之間的糾葛。
或許他的確比自己更適合成為底比斯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