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硯一行人在在峽谷中走了半個多時辰,雪路上只留下了一串整齊的蹄印和兩道深深的車轍。
「小姐,再往前面拐彎後兩里就是虎石了,過了虎石,我們就出了達莫城了。」楊二向車內的納蘭硯匯報。
「嗯。那就這樣罷,省的累著了你們,我可沒法子向爹爹交代。」說完,車內響起一串清脆的笑聲。
過了峽谷的拐彎處一里有余,遠處的虎石漸漸有了輪廓。
虎石也是因形得名,這條峽谷是六月皇家祭天禮佛時的必經之路。傳聞當年先帝在妙嚴寺建成後即來禮佛,經過峽谷,見這塊虎石卓然而立,如一只猛虎下山,頗覺祥瑞,便賜名為「虎石」,還親自提了「出山不濁」四個大字,請能人巧匠雕刻于石頭之上。
「吁……」楊二一把拉住韁繩,停下了馬車。
納蘭硯覺出異樣,再次起身掀開車簾,一臉疑惑︰「怎的停下了?」
楊二只顧著定眼瞧著遠處,听到納蘭硯的聲音不由一抖,這才抬手用鞭子指了指遠處的虎石。
這一看,納蘭硯頓時將一雙眸子瞪成銅鈴,心下一驚︰那虎石上,分明一個紫色人影。
雖然很遠看不真切,卻實實在在能夠認出,是一個人站在上面。
身後騎馬隨行的程鈺和林三友早已看到遠處那抹紫色身影,同楊二一般滿臉驚異。
車上馬上幾個人心神俱是緊了一下。
納蘭硯思忖半晌,長吁口氣︰「不知對方是敵是友,而我們又只有這一條路可走,那也只好繼續前進了。」
心下卻計較著︰爹爹說了,這次鏢可是頗為重要,斷不能在自己手里把鏢丟了去。
何況,鏢行原本也沒有遇到困難返程的道理,不到萬不得已便不能退縮,這是爹爹這麼多年來以行動告訴她的道理。
漸行漸近,虎石上「出山不濁」四個大字已經清晰可辨。
虎石上那個紫色身影仍舊是站著一動不動,昂揚卓卓地立在那里。
納蘭硯仍舊一手掀著車簾,一手撐在松木車沿上,一雙清麗的眸子卻未曾離開過那個身影分毫。
行到這里,已然可以描畫他泛著銀白色光芒的紫色面具,觀賞他手握劍身雙臂環胸。
紫色衣袂隨風翻飛的清舉氣質。他一頭黑發一半束住,一半散落,隨風在肩頭流轉飄零,讓人覺得,那絕代風華像是仙謫現世一般。
紫袍袍尾,繡著大朵的金絲百合紋絡,隨著衣袂的起伏,那些金線散發著刺眼的光芒,與滿天地刺眼的白和他臉上的面具相映,驟然將天地景色也變得淒冷迷離起來。
納家蘭硯心里再無剛剛與程鈺打趣的輕松,驀地有些發慌。心下不禁念道︰「在這人跡罕至的冬日峽谷,想來……是敵的可能性大些。」
便回頭對那三個人囑咐︰「師兄們小心行事。」
自己倒落下車簾,端坐回車內軟塌。
車 轆再次轉起,而紫衣身影卻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