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二月,達莫城仍舊是隆隆寒冬。這一冬天飄的雪還沒有化盡。
城西三十里,一隊車馬急行在香爐山和熾焰峰的峽谷之間。
白雪皚皚,已經完全看不出香爐山的香爐形狀,看起來只是屹立在邊的一座不起眼的高峰而已。
香爐山和熾焰峰都是因為形似而得名,也是達莫城遠近聞名的神山。熾焰峰上常年香火不斷,更有一座屬于皇家苑囿祭天禮佛之地,名曰「妙嚴寺」。每年夏季六月初六,皇上都會在這里舉行盛大的祭天禮佛儀式,這也使得達莫城成為商賈聚集之地,也因此,鏢業盛行,在達莫城最出名的鏢局便是納蘭信開辦的鎮遠鏢局。
峽谷之間行走的正是鎮遠鏢局的人馬。隊伍不大,只有一輛帶篷馬車和三匹棕色駿馬。
車篷是紅漆的松木支架,篷頂垂下半尺金色絲綢,上附一層絳紅色繡彩色雀羽花紋的織錦緞,倒顯得貴氣十足。
車頂罩著白色氈毯保溫,車內燃著一方小巧的銅爐供人取暖,一張小幾上焚著香。
旁邊有軟榻抱枕,塌下還鋪了厚厚的褥子,足見精心細致。
篷前一個車夫揮舞著鞭子驅馬前行。時不時喊上一句「駕」,在寂靜的峽谷里,和著轆轆車轍滾動的聲音與噠噠的馬蹄踏雪聲。
篷車後跟隨著兩個人,緩緩騎馬。
一個是膀大腰圓的林三友。
林三友十六歲才入的鎮遠鏢局學藝押鏢。名字雖取得文雅,可納蘭硯總覺得這個師兄著實對不起這麼文藝雅致的名字,也著實對不起「歲寒三友」的清雅氣質。只因她從見他那天兒,就發現他黝黑的臉上已經略見青色胡茬,個頭頗高,又略帶匪氣。
那時候,旁邊的程鈺還是個白面小子,雖然現在,仍舊是個白面小子……
後來幾年,林三友身材越發長得橫,加上面色愈發成熟,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不瞪自怒,滿臉絡腮胡子襯著,整個人就如古人描述的張飛李逵一般。好在私下里對納蘭硯是極好,相處時又帶了些許不符合他氣質的溫柔,終究還是入了門的師兄——否則,否則納蘭硯絕對是會把他列為老死不相往來的一隊。
另外一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程鈺,五歲上便到了鎮遠鏢局,多年來以保護納蘭硯的名義日日尾隨,尾隨她上房揭瓦、打架押鏢。
程鈺長相俊朗,較林三友也斯文了許多,白衣飄飄的背後總是一把青龍劍背著,頗顯的俠義倜儻。只是從十幾歲開始,這小子武功精進的越發慢吞吞起來,導致他保護納蘭硯的名義已被剝奪多年。
這一隊人馬,未推鏢車,未掛鏢旗,倒不像是鏢局押鏢,反而更像是哪個富貴人家探親訪友的車馬隊伍。
只是納蘭硯頗為擔心,若遇著個文質彬彬的劫匪,見了林三友的模樣準得嚇得落花流水了。
何用勞她和程鈺大駕?
彼時,一切都想象的很美好呀。
昨夜可是下了一夜的大雪,覆蓋了山上早已干枯的綠植。只能瞧見些許的藤蔓枝丫竄出雪皮,顯得有些猙獰。雪還未化,天氣不算太冷,加上時辰尚早,空氣中也充斥著些許陽光帶來的溫暖。
偶爾一陣風吹過,雪絲就在金色的陽光下飛舞旋轉,點點星狀的閃耀,七色如虹,煞是喜人。
馬車繼續向前,在茫茫白雪覆蓋的路面上,在空曠的峽谷和林立的山峰下,顯得很是渺小。
端坐在車里的納蘭硯越發覺得無聊,便探了探身子,用右手掀起車簾,將半個腦袋露了出去。
抬眼,遠山如黛近處白雪皚皚,果真是冬日冷清又蕭瑟的風景。
她回眸思忖了半晌後,將一雙炯炯眼眸彎成新月,眸子里乍然綻放了光彩,睫羽忽閃間帶了一些調皮,雙唇微動道︰「楊二哥,你慢些趕車吧。看這里白茫茫一片,如果真有什麼劫鏢之人咱家也能夠很早看到並應付他們的,時辰還早,天黑之前必然能趕到歇腳的客棧的。」
趕車的楊二點了點頭,「是,小姐。」說著就降低了甩鞭的速度。
後面的程鈺見前面的馬車速度降低了許多,與林三友四目相對後便驅馬上前︰「硯兒,怎的就慢下來了?」
「師兄,我看時辰還早,所以讓楊二哥慢些趕車,這天寒地凍路又滑的,小心些總歸是好的。」
「嗯,的確。師妹想的周到。」說完,程鈺拉了拉馬韁,退到了馬車的後面繼續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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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萬字兒的情節大概成型于兩三年前,大概吧……我對時間方面的記憶,著實廢柴,完全不記得去年今時忙著什麼糊涂事情。根據文風及劇情需要,稍作修改,大家不要以為……呃,我有代筆啊……
另,由于紅袖對文章審核的時間不定,我保證每天上午與晚上各更新一章,但審核成功顯示出來的時間……全憑人品鳥……各位看客忍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