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又在門前低頭數著他離去的腳印慢慢走著。傷好的差不多了,「再過兩日,就能下山了吧?」
他的腳印很大,包裹住她的小腳丫,引得她咯咯笑了起來,就這麼一步步地踩著那些能見著了黑褐色泥土的腳印,也不抬頭,自顧自玩的很是歡愉。
納家蘭硯這邊廂正起著勁兒,突然被擋住了去路。
前面的腳印被兩只墨色鍛靴壓住。長袍下,露出一截用金色絲線繡的祥雲圖案的靴幫。可能剛走過雪路得原因,泥雪包裹了千層底,甚至有些已經凌亂在靴尖上,掩蓋了沿著靴邊袞的金線橫紋。
這會兒怎會有人?
她有些驚詫,驀地抬頭……
心中是雀躍的莫名的歡喜,眼底里清晰印著那張流水濺玉的臉龐。
兩個人是如此的近,近到能夠看清他的睫毛,比一般女子都要長的睫毛茂密,隨著他眨眼而上下扇動著。
「我……」她就像是做壞事不小心被發現的孩童,驀地紅了臉,在這清冷的空氣里頓覺臉頰發燙,但眼楮卻不曾離開他的臉半分。
她曾經多少次在他發呆時細細地打量觀察他,今天是第一次,雙目交集,光芒在空中糾纏,就像是訴說著兩個人的心事。
「今日無事,來看看你。」他淡淡說著。
「我……」她兩手絞著腰下的外袍,他送她的月白外袍被絞的增添了許多不規則的褶皺。
如她這般在鏢局從來不會因口齒而輸人的丫頭,今日竟生生的不知該聊些什麼。
「我的傷好了!」她終于將話說完,彎了彎眼角。
「嗯,進屋吧。」
說完,自然的拉起她略有些冰涼的手,牽引著朝木屋邁去。
她使勁兒往外抽了抽手,未果後便安心讓他攥著。然後安靜跟隨著他,一左一右進屋。
「天冷,還是少些出去。」
他仍舊沒有放手,拉她坐在小凳上。用厚實的雙手為她溫手。
一切自然的讓納蘭硯不覺異樣。
直到溫度源源地傳來,她有些尷尬,低著頭。再次想抽回手掌,卻被他更緊地抓住。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額頭,讓她有些窒息的悶。
「既然傷已經大好,明日我便送你回去吧。免得家人憂心。」他仍舊替她搓手取暖,一邊說著。
納蘭硯出去散步前,在火爐上少了一壺水,這時候大開,蒸汽掀著壺蓋叮咚作響。
「嗯?」因著火爐上開水的緣故和此時親密動作的尷尬、緊張,納蘭硯只听清那句「免得家人憂心」,腦子也似乎不甚清明的起了霧氣。
「明日,我便送你回去吧。」
「哦!」她听他強調,心里一空,又低下頭。
盛滿霧氣的腦子里,另一個自己罵著︰納蘭硯,倒不知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賢淑乖巧安靜了?
她終是直起身子掂了掂自己的膽量,不自覺的咬了咬下唇,用略微干澀的語氣問︰「你……公子……可否告知……納蘭硯,姓甚名誰?」
他放了手亦站起身子,字字珠璣,截金斷玉。
「我叫上官明月。」
然後綻開往常一樣的笑意,一如往日的戲謔︰「我的名字,上官明月。」
「上官明月?」
「便是明月……松間照的……明月。」他再次強調,語氣里倒似乎也有些異樣。
「哦……讀起來便覺得頗有意境。沒想到,你如此說,倒是平添了三分美景兩分詩意呀。」
上官明月一雙墨黑的眸子襯著木屋窗外的天光,碎光點點,那枚笑還噙在嘴邊。
納蘭硯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兩顆銀牙再次咬上下唇。
然後……
一股淡香傳入鼻中,隱隱約約迷離縈繞。
她才驚覺自己被上官明月抱住,她覺著這動作實在不妥,用了五分力氣想要掙開。
無奈他用了八分力氣對抗……
半盞茶後……
聞著他身上的淡香,納蘭硯抽了抽鼻子,沒來由一問︰「以後,是不是見不到了?」
「明日我會和你一起到達莫城。」他仍舊抱緊著她,無絲毫放開的心思。
納家蘭硯听到這話,心里突突跳的更加歡實,更加自願的任他抱著自己。
理由便是……剛剛……開始……他抱的時候,她掙扎未果。
他的氣息潤澤溫暖,淡香盈盈倒是醉人。
後來的後來,她才知道這個名字是為她而取。雖然開始的開始,是別人的一場算計,可過程的過程,是她傾盡一生,萬般歡快羞赧疼痛都附著的名字,結尾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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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陌陌︰咳咳……納家蘭硯你不知羞,怎麼……怎麼能讓人隨便抱呢?
納家蘭硯︰是他強抱的嘛!
小陌陌︰什……麼!強/暴?
納家蘭硯︰哎呦,你不要想的太桃色啦!是強行擁抱……
小陌陌︰咳咳……好吧,你被人強行擁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