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硯一怔。
她緊緊盯著他的睡顏,見他緊縮的眉頭,便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撫過。待那眉頭漸漸打開,她似是心情也好了,一雙眸子雖然水汽氤氳迷蒙,臉上卻綻開一絲笑顏。
那一日在香爐峰木屋,自己著涼發燒,迷迷糊糊之中,他是不是也這樣盯著自己,然後用頗為傷感的聲音問︰這一年,你過得好嗎?
昨夜他定是察覺到什麼才適時出現在門外,替她解圍吧?甚至今天一大早便下了命令讓自己搬來與他同住。他從未對自己說過什麼歡喜的話,卻在背後默默幫襯照料著自己。
這是不是說明,他對自己是不同的……
她又想起,他無奈的語氣道︰我說過,是與不是,你心里自有一番計較和懷疑,何必再問?你只需知道,我萬不會放你于水火。
只此一句,又何須更多誓言?
折騰了半夜,納蘭硯最終滑坐在床榻下方,手仍舊被上官明月握著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當上官明月睜開雙眼,便看到趴在床沿的納蘭硯一臉嫻靜的睡顏。手里還握著那只柔軟的手,卻看她似乎身上涼了,身體有些蜷縮。他輕手輕腳放開她的手掌,躡手躡腳下床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蓋上錦被。
納蘭硯還是驚醒,睜開眼時,正對上頭頂上官明月一雙清明的眸子,只余寸許。
她趕忙起身,卻不想起的急了,上官明月一個不察,將將撞上他的額頭。
當歐陽燊進了屋子,看到的就是這副情形。
他頓時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不知道哪兒竄出來的一股子火氣就大喝一聲︰「你們在做什麼?」
床榻上和床榻邊的兩個人具是一愣,雙雙回過頭。才注意到,不知何時歐陽燊已然站在內室門邊。
上官明月倒仍舊平靜,只站直了身子,負手而立,道︰「王爺以為呢?」
倒是納蘭硯被歐陽燊這一句嚇了一跳,登時紅了臉,手里的被子蓋也不是,不蓋也不是。
歐陽燊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掀了被子便又抓起納蘭硯的手臂,一旁的上官明月看不下去,出手一招便揮退歐陽燊,問︰「王爺這又是做什麼?」
歐陽燊火氣很大,看也沒看旁邊的上官明月,只定定看住納蘭硯,一雙眸子噴火︰「跟我離開這里,我自會給你安排住處。」
「不要。」納蘭硯反駁。然後看歐陽燊眼里那團火就要燒出來的樣子,往後縮了縮又解釋道︰「納蘭硯現在是御前侍衛,如果如此將住所輕易換來換去,又是王爺、御前侍衛統領親自從旁指點,只會落人口實。何況我現在女扮男裝,如此換來換去,定會惹人猜忌。」
上官明月一愣,原來她早就發現了自己的心思。
歐陽燊也才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行為著實有些幼稚無理取鬧。也才意識到自己從未將她看做男子,就算是一身男裝,從見面那日起,一直都是。
只是剛剛想到如若放她與上官明月同住,豈不是近水樓台讓上官明月搶了先?是以才醋意大發。
可自己卻又著實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解決,眼光在納蘭硯和上官明月身上各轉了一圈,又一次無奈甩袖而走。
回到王府,一路上跟自己置著氣,看什麼都不順眼的樣子。著人去搬兩壇子桂花釀,那下人一臉茫然加納罕,頷首低眉道︰「王爺,大早上飲酒對身體不好……」
還未等他說完,歐陽燊已經一陣風似的進了書房, 一聲關上雕花木門,只留下那下人一個哆嗦,縮了縮脖子去後院取酒了。
歐陽燊喝著悶酒才想起今日去找納蘭硯為的是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