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房間里收拾東西,所有的衣物都是圖叔給的法師長袍,不過還是放多了一件女裝,總覺得帶上一套心里舒坦,另外自己畫了張地圖,是根據那日深夜離家出走時的路線回憶的,現在打算一進城就先報名進宮抓鬼,這張圖帶在身上,一有機會就憑著圖紙去找頤康王府,必要時還可以向周圍百姓打听,這是後話。然後銀兩是必不可少的,萬一哪天跟衛極光分開,沒有銀兩就寸步難行,這方面圖叔很大方,直接給了我500兩,足夠用上好一陣子,哪怕找家鏢局把我護送回呼風寨都行。
這些都收拾好以後,覺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沒漏掉什麼。
「咚咚」,傳來敲門聲。
我去開了門,稀客喲,竟是兵庫堂的王刀。
「四當家,可否進來說話?」王刀問。
我平時對王刀印象不錯,他這個人,對兵器暗器的研究頗為深刻,還經常自己動手做些小暗器什麼的,為人也比較善良忠厚。「進來吧。」我開了門,不知他這麼晚來有何貴干。
「四當家,你此去緹京抓鬼,我琢磨著馬順風說那些人的死狀,特意拿了些我做的小暗器給你防身。」王刀坐下,懇切地說。
我笑了笑,這王刀還挺仗義的,于是問,「你帶了什麼給我?」
王刀伸手入懷,一會,掏出兩個類似護腕的黑色東西給我,我接過,這個護腕是銅質的,稍有點厚度,中間有扣環可以拉開,不是很沉,看不出有何奇妙之處。
「四當家,這是我最新研制的玩意,叫腕針,里面裝了30枚刺麻針,全都巧妙地呈圓環狀分布在護腕上,你先戴上。」說著,王刀將扣環拉開,在我的手腕上裹了一圈,再把護腕扣牢,尺寸似乎沒差多遠,戴著沒覺得很松。
我一下子來了興趣,小小一個護腕,里面竟可藏有30枝刺麻針,戴起來卻又完全感覺不到針的存在,王刀手如此之巧,竟能做出這麼精妙的玩意。
「我來教你發射方法。」王刀舉起我的手,對著牆壁,將護腕輕輕一扭,「呲」一個輕微地響聲,似是一枚肉眼難以看見的細針沒入牆中。
我趕緊跑去看,找來找去,總算找到了那枚細如牛毛的刺麻針,「這麼厲害!」我興奮起來,「怎麼發射的,快告訴我。」
王刀細心地講解了一遍。
原來這個護腕是雙層的,當把外面那層按順時針方向旋轉時,遮住的發射孔就會被打開,里面放置的刺麻針立刻會發射出去,如果扭開的角度大,發射出來的就不止一枚,可以是三四枚甚至更多,但是王刀不主張我一次發射太多,這樣一來30枚刺麻針很快就用完了,再面對新的敵人就毫無辦法。況且這里面裝的刺麻針抹上的藥水非常濃,比金德鏢局刺麻針的效果強了10倍,一到兩枚足以讓任何一個孔武有力的敵人瞬間四肢發麻不得動彈。
「神了,真是太神了!」我拍手狂贊,「你真是天才,造出這麼神奇的東西,不過,」我忽然有些疑惑,「你又不是根據我手型做的,怎麼會那麼合適?」
王刀的臉隱隱抽動了一下,很快答道,「我知道四當家不擅長兵器,一直尋思著做些暗器給四當家防身以應付刀劍類器具的襲擊,就想到了這個,至于尺寸,是去節高村找跟四當家身材差不多的村姑量的,應該不會差太遠。」
「難得你有這份心,」我點點頭,還是覺得有很多疑點,繼而問,「說老實話,有人吩咐你這樣做的吧?」我第一想到的就是大煥。
王刀怔了怔,就這表情,說明背後肯定有人指使,我更確定我的看法。
「沒有,就是我自己做著玩的,給四當家防身。」王刀解釋。
算了,不說就不說,我覺得是大煥不想讓他告訴我,反正這份禮物不錯,我收了,突然想起他剛才說根據那些人的死狀才做了這些東西,他或許有什麼新的發現,于是問,「你對人是被鬼殺的說法有何看法?」
王刀答道,「後來我私下跟馬順風又聊過這事,關于尸體焦黑這點,那天大家或許疏忽了沒怎麼提,這種情況會不會是被大火燒死的?馬順風說不可能,要燒到那種程度還不火光沖天驚擾整個皇宮跑去救火,這樣看來,跟火沒關系,又不是毒,再厲害的毒也不會把人弄黑,我就理解為恐怕是一種極端恐怖的暗器,暗器上面帶著某種能讓人瞬間高溫燒死的烈焰,暗器一投就是幾個,沒入體內,人頃刻被烈焰吞沒,轉眼變成一具焦尸,」王刀繪聲繪色地說著,絲毫不顧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天啊,我的對手到底是什麼人,他向我隨便投來一枚我不就成了涅槃鳳凰——大火中永生!
「四當家,這只是我的猜測,當今世上應該不會有那麼恐怖的暗器,理論上很難制造出來。」說到最後,王刀顯得很沒底氣。
「但你還是疑心殺人者跟暗器有關,所以給我腕針防身。」我那顆高懸的心松了下來,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到那個時代怎麼會有這麼不可思議的暗器,這王刀也算是想象力豐富,倘若出身在現代,搞不好已經可以研制出最新型的狙擊步槍沖鋒槍甚至火箭炮!
「嗯,」王刀點頭,「對于馬順風的話我有所保留,我也不覺得是鬼怪所為,所以四當家此番前去還要好生保護自己,免受到暗器傷害。」
「謝了!」簡單二字表達此刻我無限感激。
「四當家,腕針有一對,一共是60枚刺麻針,你用的時候要算算數,可別用完了對著敵人射空針。」臨走前,王刀細心叮嚀。
我點點頭,再次謝過他。
送走王刀,心內大喜,這個腕針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禮,有了它,即使衛極光哪天跟我分道揚鑣,我面對使刀用劍的敵人,也不至于吃虧,惟一有點可惜就是不知道是誰授意他做給我的,有可能是大煥,也有可能是圖叔,反正不會是那個死冰塊,不過既然授意的人不想王刀告訴我,我也就不去追根問底了。
再次檢查一遍行李,確認無誤,早早上床休息了,夢中,依稀看到一張模糊的人面,對我說,太晚了,現在回來,不如不回……
看不清這人是誰,心里卻有點悵然若失。
第二天一早,神清氣爽。
用過一頓飽飽的早膳,再確認一下東西是否帶全,跟衛極光向眾人告辭,大煥向眾山賊宣布我和衛極光進緹京去打听些事,那些山賊不敢細問,為免我這副丑樣被太多山賊看到,我特意戴了頂大斗笠,把樣子遮得嚴嚴實實,衛極光懶得戴,反正山賊對他從來都懷著敬畏之心,看到任何情況都不敢問不敢想。
最後是大煥跟圖叔、幾個堂主送我們出呼風寨。
從這里去緹京,走城門進的話,還需好一段路程,為了避免我們過于勞累,圖叔特意安排了馬術最好的先鋒堂兩個山賊朱風和段箭騎馬送我們去,一人搭一人,無需在路途上浪費太多精力和時間。
「阿名,淘氣歸淘氣,一切還是小心為上,听二當家的指揮。」臨上馬前,圖叔放心不下地說。
去到哪都有好人,看人家圖叔,多關心我,我很肯定護腕就是他指使王刀做給我的,只是不該加上後面那句,我听二當家指揮?他從來不管我死活的,想是這樣想,還是真誠地應了一句,「好。」
大煥趕緊加上一句,「阿名,十日後記得要回來,好讓圖叔把你的面具摘下來,戴那麼久,我會思念你從前的模樣的。」
我惱怒地瞪了他一眼,除了想我的模樣就別的好想了嗎!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二當家,阿名到底是個女孩,做事又過于沖動,勞煩你多照顧她,別讓她惹禍才好。」這頭,圖叔又特意向衛極光交待。
衛極光那張平淡無奇地臉依然是冷漠疏離的狀態,換臉不換心,除非他自己把心扉敞開,否則永遠都是這種拒人千里的狀態,他不說什麼,只是輕微點了點頭。
我撇撇嘴,看了看手上的護腕,心道︰就算你不照顧我,我也會過得很好。
接下來上馬,我上了段箭的,他上了朱風的,說實話,自離開裴修遠後,很久沒騎過馬了,此番再騎,膽子已經大了很多,只是心里會有一點小小的惆悵,注定是無法相逢的人呀,即使此番去到,也是以一副丑惡形象見他,對面不相識,證明我當初的做法是完全正確的,錯身而過,回到原點,才是正道。
馬鞭一揚,再次向大煥和圖叔揮手告別,于清脆的馬蹄聲中馳往緹京。
緹京——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