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域狂花 (三十九)驚恐之夜(上)

作者 ︰ 赤扉

隨著夜幕降臨,所有人的心開始一點一點的灰暗下去。

晚膳比午膳豐盛得多,是白飯、肉餅和青菜,我首先就吃不下了,一看到肉就想起咸魚那焦黑的上半身,只敢吃白飯青菜,其他人同樣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甚至有人在嘴里念叨,該不是最後一餐吧,吃完了半夜就喂鬼去了。

這種聳人听聞的說法立刻引起了好一部分人的恐慌,當然,還有相當部分人吃得津津有味,像對鬼怪之說一點也不上心的樣子。依我看,這些可以保持面不改色鎮定自若的人,一定是真正學過捉鬼驅鬼的法師道士,那些怕得渾身發抖的,不消說,絕對是進來混飯吃的。

別說他們,我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錯,我一直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忠實擁,唯物主義思想在我心里深深扎根,可是,架空國度既然是虛幻的,自然會存在與現實不符的東西,鬼神之說也就不足為奇了。所以,目光每每接觸到那兩具橫放在院子里的棺材,內心都要很沒骨氣地怦怦亂跳。

大院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官兵頭子令人燃點了兩支大燈籠掛在屋檐下,有限的光亮糅合著陰蒙蒙的月光,給那兩具清冷的棺材更添上一層詭異的色彩,驚嚇指數簡直爆燈!那些膽小法師道士把包袱里帶來的所有驅鬼符都貼在了身上,這個比鬼更嚇人好不好,貼滿了符咒的不是僵尸就是猛鬼,害我無意中看見幾個立馬嚇得腳軟;更有甚者在脖子上掛八卦鏡,掛蒜頭,有個家伙求官兵頭子給他黑狗血涂臉涂身,把我嚇抽了,誰要半夜起來解手看到一個滿臉是血的家伙還不給嚇暈死去,誰知道你涂的是黑狗血呀!好在官兵頭子明智地拒絕,並警告誰再要求這些東西就直接給趕出去,總算沒人亂來了。

再晚些時候,官兵頭子命令我們各自進去休息,他要鎖門,從外面反鎖,防止有人在入夜後意圖不軌跑到緹京里鬧事。

听到這話又是一片哭爹喊娘,這門一鎖,鬼一來,還有誰跑得掉,隱隱听到部分人哭喊說不該貪圖那十萬兩趕這個趟,死都不知怎麼回事。

我不管,我的目光只管黏著衛極光,除了茅廁不跟,他上哪我上哪,有他在,我就有活路!

門一關,听到外面冰冷無情地上鎖聲,跟兩條咸魚共眠的夜晚,拉開了帷幕。

大伙或唉聲嘆氣,或心驚膽戰,或神色自若,三三兩兩走回自己的地鋪位置。

我扯扯衛極光的袖子,低聲說,「我們也去睡吧。」

他毫無表情地看看我,也不回應,抬腳進去大廳,我像膠水似的緊跟,我得比他先進去,因為我的位置是最靠里那個,必須我先躺下來,否則很容易踩著別人。

進去一看,躺的也都七七八八了,我只好小心地從躺著的人兩腳之間邁步,提防踩著別人,走了好半天才到自己的鋪位。看看衛極光,他在後頭跟過來,心里定了許多,于是躺了下去,蓋上被子,按照約定好的,面朝牆壁,老老實實一動不動。

不一會兒,感覺到身旁的席子有響動,應該是他也躺了下來,很想回過頭看看他究竟離我有多近,廢話,當然是靠越近越好,這個時候不是在意男女授受不親的時候,而是尋求一個絕對可靠的保障重要,況且大家都穿著衣服,他又看似無情無欲,跟他躺一塊能放一百個心。

想著想著,我開始有意識地慢慢地轉過頭來,看一眼就好,好讓我安心。

「記住你說的話!」突然,一個冷冰冰的提示讓我的頭尷尬地定在90度的位置。

這個死冰塊!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罵,看看會死呀,我都不怕你怕個什麼勁,我要下手也不找你這類型的!罵歸罵,扭了90度地脖子又要心不甘情不願地再扭轉回原位,照樣得對著一面冰冷的牆壁。

不知過了多久,眼楮雖是閉著的,大腦卻極度活躍,怎麼也睡不著,腦袋里不時回放那條太監咸魚的悚人模樣,尤其是那副凶殺片中常見的死不瞑目表情,簡直像高清畫面一樣在腦海里回旋,叫人怎麼睡嘛,更惱人的是大廳里竟然傳來了打鼾聲,不知哪個膽大的睡那麼香甜,羨慕死人了!

「當當!」外頭傳來打更人敲梆子的聲音,敲了兩下,不懂什麼時辰,估計換算回來也是10點以後,听到這敲梆聲,更睡不著,听听好像衛極光沒了動靜,思量著他或許睡著了,于是又開始進行我的陰謀——有意識地慢慢地轉過頭來。

這回很順利,他一直沒發出阻止我的聲音,我心里暗笑,你不讓我轉,我偏轉,你睡著了還能奈我何?

轉得很小心很緩慢,用了好長時間才得以轉到位。

一看,臉立刻皺到一塊,死冰塊,他竟離我那麼遠!他側身對著我,還要盡量往那頭靠,讓我倆中間隔了條火車鐵軌,至少可以躺多一個半人,用不用啊!我都緊貼牆壁了還避得那麼厲害,至于嗎!

想了一會,尋求保障的心理大過一切,我開始不要臉的往他那靠,靠得很小心,不敢被他發現,我要求不高,把火車鐵軌變成枕木的距離就好。

我的移動相當有成效,眼看彼此間地距離一點一點被拉近,我內心大喜,眼看鐵軌就要變枕木了,突然——

衛極光一個翻身,一雙銳利幽深的眼眸在夜色中如同閃著光的黑貓。

「啊!」我張嘴剛要喊,被他迅速地一手封嘴,生生地將未喊出聲的字塞在喉嚨里。

「你忘了自己說過什麼?」听到他壓低聲音依然透心涼的發問。

我搖頭,直到他放開手,才可憐巴巴地小聲說,「我是真害怕,怕得睡不著,你就讓我挨你近一點好嗎?絕對不踫你,只是距離稍微近一點而已。」真是厚臉皮到家了,我自己都覺得丟人,可在恐懼面前尊嚴一點也不重要了。

黑暗中他的神情難測,然後他又不說話,害得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再等一會,想是沒什麼希望了,低嘆一聲,又老老實實地挪回去。

就在這時,「嘎吱。」我听到一個相當奇怪地響聲,我登時汗毛倒豎,全身發抖,那個聲音,是從院子里傳進來的,而院子里,只有那兩具停放的棺木!

這還不是**,在我移動的過程中,我的臉一直對著大門的方向,門是關著的,但窗上糊有白紙,那種老式的薄薄的白紙,也就在這個時刻——

我看到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影子無比清晰地映在了窗欞的白紙上!

「啊!」發出一聲深入骨髓地淒厲慘叫,我一下抱住了面前的衛極光,同時再次喊出無比驚悚的兩個字——

「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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