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GGO,真聰明啊,你們的銅鏡一點都不清楚。」
「哇,連毛孔的看的一清二楚。」
「這又是什麼?」
「撲克牌,可惜這里沒人會打。」
「你們那個世界的玩意兒真多。」
「那當然,我們還有電燈,就是用很很亮的燈,打開之後像白天一樣亮。」懶
「真的?」熙君听的興致勃勃,光听藺越講他們那個時代的事情,就覺得像神話故事一樣神奇。
雖然藺越講的興致高昂,可是到點了,他還是得回家。
他抱著睡著了的君兒,放到被褥里,自己一個人走到院子里,一會去弄弄葡萄架子,一會又去打水洗石板。
做完這些事,他就開始坐在走廊邊上休息喘息。
他習慣性地模一下被頭發遮住的耳垂,那上面還戴著一個耳環。
「睿淵,晚安。」他喃喃自語地說,「這是一千年以後的人睡覺之前會說的話,你肯定不知道吧,不過,記得我們最後一次擁抱,就是因為提到蘭藺越的時候才分開的,所以,如果你真在我面前,我又沒辦法說了。」他忽而又說,「不過呀,人要心胸寬廣一點,以前每次提到蘭藺越,你都像吃了……用一千年以後的人的話說,吃了炸藥一樣。你現在听到我的事,應該不會有那種激憤的動作了吧,因為你已經……」在無人的夜里,他終于又可以盡情的哭泣,「因為你已經,不愛我了。」蟲
他抱著頭坐了一會,肚子忽然揪起一陣疼痛,疼痛超過了他的忍耐度,他扶著勉勵站起,卻最終倒在地上。
他爬起身,攀著青石板往外爬。
早知道,他就不趕藺越那小子走了,可惜這世界沒有早知道。
「睿淵,這就是想你的報應嗎?如今你我身份,不應該再想你。」
沒有人給他回答!
身子劃過石板上粗糙的縫隙,細微的疼痛卻無法掩蓋肚子上傳來的痛感。他極力忍耐著,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生怕吵醒睡夢中的君兒。
如果就這樣死去,他會不甘心,所以,他即使爬也要爬出門。
睿淵站在熙君宅邸的門口,投去一抹視線。
他只是忽然心血來潮想要過來看看而已,看看熙君的生活,不過這樣的心血來潮沒幾天就來一次,因此,在沒人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一個大男人站在榕樹下,痴痴地盯著一扇緊閉的門看。
他站在梧桐樹底下,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想象著有人從里面打開走出來的模樣。
他說過,給他一年時間,但是,當他在遇到困境的時候,當他在遭受苦難的時候,他幾乎都要忘記這個承諾。
而且,他回來後,去西苑看過,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他一直都以為他會自動找上門來,結果,每一次都讓自己失望。
他在里面做什麼,他有沒有睡好,記得他以前醒來,總愛說自己喜歡把腳放在他肚子上,害他做一晚上的噩夢。
想這些或許沒什麼用,但想想也好,可以減輕他對過去時光的懷念。
門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下意識地走到榕樹後面,等了半晌,感覺有人應該出來了,才又轉了出來。
門開著,但沒有人。
難道知道他來了。
視線往下移,才看見了臉色蒼白的人。
心跳的慢了半拍,整個人瞬時沖出去,將他抱在懷里。
熙君抬起頭,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但是嘴里依然叨叨著說︰「肚子痛。」
現在自然不是敘舊情的時候,睿淵抱起他,直沖回沈園,又命人叫來侯大夫診斷。
他慶幸,他今天去了。
否則……
否則,他一定會後悔。
「尿石癥,喝下這幾副藥,多喝水,尿沖出來就沒事了,這兩天大概都會疼,多走動。」
侯大夫囑咐完,朝睿淵點點頭,出門而去。
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熙君臉上疼的臉都歪了,整張臉蒼白無色,睿淵握著他的手,安撫道︰「忍一忍,藥馬上就來了。」
疼痛雖然還在繼續,可是心,卻有一種安靜下來的感覺。
睿淵輕輕地揉著他的肚子,輕言輕語地鼓勵他。
熙君伏在枕頭上,淚濕了枕巾,如果這一刻,持續到永遠該多好,即使他一輩子痛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他也願意受這種折磨。
想象固然是想象,現實依舊是現實。
轉回頭,他就已經換上了另一幅面孔,好像他已經換了另外一個人的靈魂上來一樣。
侯大夫終于又回來了,喂熙君喝了藥。
「少爺,一定要讓二當家尿出來。」侯大夫不問世事,還以為熙君依然是沈園的二當家,說完,便又識趣地出去了。
熙君听了,有些不自在,但嘴上不好說什麼。
睿淵提過來一個干淨的馬桶,扶著他撒尿。
「我自己來。」
「別逞能了。」睿淵強勢地抓住他的身子,然後掀開他的褲子,看著那個幾乎沒什麼變化的粉女敕事物,心里就涌過一種沖動。
他一手摟著熙君的腰,一手抓住他的重要事物,嘴上發出哄小孩噓噓的聲音。
「你別……我反而尿不出來了。」他的一張臉紅到了脖子根,堅持了半天終于尿了出來。
「要多喝水。」完了,他抱熙君回床上,一雙手卻停留在他腰間,舍不得放開,仿佛這一放開,熙君便又拋了他而去,他一不在身邊,
懷里的人就出事,怎能讓他不心疼,本想著不再抓起這段過去的歇斯底里的愛情,可是,放不下,實在是放不下。
熙君任由自己靠在他身上,就讓他享受一段短暫的溫情,病痛下的人,總是顯得那麼脆弱,脆弱到別人只要一捏就碎了。
「睿淵……」慕容雪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兩個人這才如夢初醒,回到了冰冷而又殘酷的現實,「里面是誰啊?回來睡吧。」
睿淵盯著熙君的眼楮,幾乎就要吻下去。
可是熙君沒有給他機會,推開了他,背過身子說︰「去吧。」
他不知道睿淵現在是什麼神情,可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經過月兒那件事,他們早已經回不到過去。
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他以為自己已經夠堅強了,可是每次面對著那張熟悉的臉孔,他就再次被打回原型。
說不愛原來比說愛困難得多。
說放手要比牽手艱巨得多。
如果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開始過,那該多好。
輾轉反側到半夜,最終因為身體疲憊的原因睡去。
醒來時,身邊依然沒有沈睿淵的蹤影,他苦笑,嘲諷自己為什麼還要抱著那樣的奢望,昨日慕容雪將睿淵叫回去,兩個人自然在親親我我,哪里還顧得上自己。
不過,他又自我安慰著︰沈家商鋪重新在京城擴張,什麼事都得親力親為,他又是世襲的官員,早朝自然要去的,所以忙著沒有過來照看自己。
走出門,卻看見林謙在外面等著。
「劉公子。」林謙倒是識趣,再不叫他先生。
「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代我謝謝睿淵。」
「少爺他命我送您回去。」
「好吧。」他也不拒絕,都是受人差使,他不想為難他。
一路上,他和林謙都沒怎麼說話,他們剛認識時的相談甚歡虛無縹緲的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如果沒有那段欺騙的開始,他和林謙一定能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不過,也正因為這段欺騙的經歷,他和睿淵才會有相遇相識的機會。
如此一想,他又覺得林謙並不是十分可惡,事實上,林謙本來就不可惡,他不過是站在自家主子那邊,為他主子辦事而已。
終于,還是林謙先開了口,就像那次青樓前的駐足,他在身後提點自己那樣。
「劉公子,你除了君兒以外,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兒子?」
「嗯。」
「听王妃說,她只為你生了一個兒子,另一個是?」
「你想問什麼?」
「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
走到家門口,看見懷秋抱著一大一小兩個鬼頭,在外面撒尿。
這場景真夠詭異!連熙君看了,也覺得夠悚然!
不過,那淵兒的眉眼,是真的越來越像睿淵了。
「如果別人不說,我還以為那是少爺的兒子。」
「別胡說,只是湊巧而已。」他怕自己的理由騙不過聰明的林謙,又說,「我只是思念心切,所以找了一個跟睿淵很像的兒子,如今,他和慕容公子相處的好好的,所以,我也死心了。」
「原來如此。」林謙笑了笑,雖然熙君撒謊的本事蹩腳,他也不願意追根究底地詢問,拱手朝他道別,「劉公子,在下先走了。」
說完,人影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剛才那個是什麼?魔術嗎?」
一大早,另外一個煞星早早地就來了。
「睿淵的侍衛。」
「真厲害,一眨眼就不見人了。」藺越笑著說,「怎麼變成兩個娃兒了?」
「二當家。」懷秋看見他們,終于露出了解月兌的表情,「今天早上回來,大門開著,君兒在屋里哭,我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
「昨夜得了尿石癥,肚子痛的厲害,是睿淵把我帶回去治療。」
「什麼?」藺越抓狂地抓了抓頭發,「早知道我昨天就不回去了,TMD,都怪老爺子說有重大事情。」
「現在沒事了。」
「有事,你這不是擺明了讓他重新追你麼?」
「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早上醒來,他就不在。」話語間充滿了惆悵!
「爹,抱。」君兒伸著一雙肥嘟嘟的手,朝熙君呶呶嘴。
熙君接過君兒,又在淵兒臉上撓了撓︰「半年沒見,長這麼大了。」
「我怎麼越看越覺得他像沈睿淵。」
「你眼花了。」
藺越再看了看,被熙君那麼一說,似乎又覺得不像了,只得說︰「確實眼花。」
「你不是要去江南麼?」
「誒,我臨走前來見你一面,你沒來送,我失望死了,不過你昨天生病,也怨不得你。」
「知道就好!」
「這麼冷漠,我特地過來的誒!」真是讓人生氣啊,不過一听說他是因為生病才不能來送他,他也生氣不起來,「給我一個送別的擁抱吧。」
藺越伸出兩只手,靜靜地等著他的回應。
半晌,熙君也伸出手,朝著他抱了抱︰「一路順風。」
「原來這句話,古人和現代人都通用。」
熙君笑了笑,看著藺越那俊帥的臉,不禁有些舍不得,臭小子嘴巴壞了點,又愛吃他豆腐,可是確實給他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印記。
「回來以後,給我繼續講一千年以後的事吧。」
「嗯,一定。」藺越毫無心機地朝他揮手,又朝旁邊的懷秋道,「照顧好熙君,如果瘦了,回來找你。」
「放心吧,我才不會讓二當家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