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走出客棧,為了避免睿淵耍詐,小水命令他去買馬車,反正他手中握著解藥,不怕他會跑。
「小水,木少爺如果看不到沈將軍,會不會派人出來找。」
「一兩天不會有事。」他笑著安撫蘇素,轉過頭,看見前方有個賣包子的地方,說,「我去買幾個包子,你在這里等我。」懶
「嗯!」
睿淵駕著一輛馬車回來,到蘇素跟前,跳下馬車,問︰「他呢?」
「在買包子。」蘇素指指包子鋪的方向。
他看見小水瘦高的身影,伸出兩只手在比劃包子的數量,腦海里瞬間浮過一個相似的場景,好像他曾經也站在不遠的地方,看過小水跟商家討價還價。
「將軍,將軍……」
他回過神,才發覺小水已經站在他跟前,擺著一張臭臉,喚他的人是蘇素。
「上馬車。」
小水丟給他三個包子,率先跳上馬車前轅,蘇素一個女子,在外面全然顧不上淑女的氣質,爬上馬車,坐進車廂。
睿淵也跳上馬車前轅,惹來小水一陣白眼。
「進去。」
「你就不怕我和蘇素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听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但面子上卻掛不下來,于是只得裝作不理睬他的模樣,駕起馬車往城外走去。
「前方城門有哨兵,待會我去跟他們交涉。」蟲
「不用你多嘴,我都知道。」
「好吧。」睿淵攤攤手,表示自己不會再多嘴。
到了城門口,小水壓低帽檐,吩咐道︰「你可以去了。」
身邊的人紋絲不動,在嘴巴上做了一個縫線的動作。
可惡,這混蛋,分明是想氣死他。
「快去。」小水一腳踢過去,死家伙終于下了馬車,跟守門的侍衛說了什麼,侍衛朝他們的馬車看了幾眼,點點頭。
士兵們放馬車出了城門,小水和蘇素都松了一口氣,唯有他們的挾持的人質,似乎從頭到尾都是一副輕松看好戲的表情,越看越讓人不爽。
「小水,你的真名叫什麼?」
「不知道。」
「忘記了?」
「你煩不煩?」
「不煩,」睿淵見他半晌沒有回應,繼續無聊的話題,「你煩了?」
小水翻了一個白眼,索性不理睬他。
睿淵舒服地靠在車廂門上,看著小水專注于駕馬車的神情,頓時覺得這次枯燥的劫持之旅也不是那麼的索然無味了。
「站住!」
前方忽然沖過來一群兵馬,將他們團團圍住。
小水慌忙跳下馬車,恭敬道︰「請問各位官老爺,攔住小民有什麼事?」
「沈將軍,」領頭的木南青跳下馬,也不理睬他,朝沈睿淵施禮,才轉過頭去,輕蔑道,「你不過一介下人,卻挾持公主潛逃,該當死罪,少爺念你初犯,罰你回去杖刑一百,如若不從,格殺勿論。」
小水站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蘇素,自知自己如果硬要闖出去,不過是給蘇素帶來意外,他轉過頭,看著沈睿淵氣定神閑的模樣,料定這事一定是他告的密,他剛才不該放任他一個人去跟守城的衛兵說話,可是現在後悔,已然太晚。
他自覺地走到衛兵前面,任由他們將自己鎖起來。
「你就等著死吧。」經過沈睿淵身邊時,他輕輕地道,「我不會給你解藥。」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說我是好人,還是禍害呢?」
「混蛋!」
「看來,你認同我是禍害了,所以,你放心,我還死不了。」
他被士兵推搡著上了囚車,放心不下地再次看了蘇素一眼,他對不起蘇素,這一次出逃失敗,下一次要再逃就難了。
碧波無雲的天空下,太陽火辣辣地曬著。
偏院的空地中間架著一個木頭架子,上面綁了一個人,雙手吊在架子上,腳尖著地卻無施力點,因此被綁住的腕子上勒出了一道道血痕。
小水閉著眼楮,忍受著背部傳來的陣痛,一百鞭子的刑罰,已經要去了他半條命,咸濕的汗水滲入傷口中,疼痛又加了千百倍。
有人從身後抱住了他,給他的傷口輕輕地抹上藥水,小水睜開眼楮,卻看不到身後的人。
「你以為,這里的人都是那麼輕易可以相信的麼?」
沈混蛋,他閉上眼楮,繼續裝死。
「我知道你醒著。」
傷口上敷藥之後,身體舒服了很多,他抬起頭,冷淡地問︰「你,滾!」
「還不領情。」
沈混蛋擦藥的動作重了幾分,疼的小水齒牙咧嘴,卻依然不討饒。
「裝什麼骨氣,被打疼了就叫。」
他才不要,他不想讓自己的尊嚴被人踩在腳底下。
「誘~拐公主事件,茲事體大,木宏宇賞你一百鞭,已是對你最大的寬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他走到小水跟前,眸子里散發出讓人看不明白的光芒,那是憐惜嗎?還是冷漠,小水迷惑了……「木家的人,誰也不可信,以後你自己萬事小心,我有時候,也會顧不上你。」
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他向木家侍衛告的密。
小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耷拉下腦袋,太陽照射在身上,火燙滾熱,他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嘴唇,心里想著,剛才應該讓沈混蛋送杯水給他。
過了一會,又有人將他抱進了懷里!
他騰空的腳終于有了一個支點,手腕也放松了
下來。
「求我,我就把你放下來。」
這一次,是木混蛋!
他真想罵娘,這兩個混蛋一個接一個來糟踐他。
他裝死地垂下腦袋,采取一不鬧二不理三不睬的策略。
「如果不求饒,你就在這里掛上一夜吧。」
不求,死也不跟他求饒,身體忽然一重,腳尖又點在了地上,身後的人已經甩開了他。
「不知好歹。」
他就是不知好歹,如果他早一點不知好歹,也不至于被他們兩個人耍的團團轉,他不僅不打算求饒,更不打算成為兩個混蛋的棋子。
四周又重新恢復了安靜,天好熱,身體也很難受,傷口雖然擦過藥了,但陣陣的隱痛還在,如螞蟻爬過的麻癢比疼痛還要難受,他勾起腳趾,手臂無力地延伸著。
天忽然下起雨來,汗水被洗去,連同藥水也一並洗去,他幾乎咬爛了嘴唇,但還是抵制不住傷口傳來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確切地說,應該是昏過去了。
醒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依然是那種肌~膚相貼的舒服感覺,他抬起頭,正好看見沈混蛋的臉,他一只手抱著小水的腦袋,另外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臀部,以免小水因為睡姿不好,平躺過去之後,弄到傷口。
「別亂動。」
他哪里會听他的話,動的更加厲害,結果傷口粘到床褥,痛得咬牙切齒,如果沒有人在旁邊,他一定已經痛到嗷嗷直叫了。
「笨蛋!」睿淵禁錮住他的身體,翻到他的背後,從床榻邊上拿起一罐藥。「不許再動,我要給你上藥。」
他被疼得怕了,只得換另外一種心情享受這份‘將軍紆尊降貴的伺候’,這世上,恐怕很少再有人能被一個大將軍擦傷口吧。
他的手法依然跟先前一樣,很輕很輕,輕到他幾乎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
「你睡了都有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那麼長時間,難道他就這樣一直抱著他嗎?只因為他上過自己一次,所以才會對自己那麼好。
呸,他才不要沈混蛋對他好,沈混蛋肯定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現在暫時能保住你,可時間長了,我也不確定事情會往什麼方向發展,木宏宇雖然不敢動大唐將軍,但要真撕破了臉,我也吃不了兜著走。」
你跟我說這個有什麼用呢?你在我心里,已經比豬狗還不如,比禽~獸還可惡,不要以為對我好幾次,就能說服我相信你,就像你說的,木府里面沒有人可信。
沒有人可信——他忽然頓住,難道這個人,也包括公主嗎?
不能想,不能想!他搖搖頭,發現沈混蛋的臉已經在自己跟前了,嚇得往後倒過去。
沈睿淵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肩膀,罵道︰「跟你說幾遍了,背部剛擦了藥,要趴著。」他盯著小水的眸子,「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說話,可那天,如果我不強要了你,木宏宇和躲在他身後的蘭藺奇就會要了你……」
蘭藺奇……是誰,他好像听說過這個名字,躲在木宏宇身後的,難道就是他那天見到惡心男人。
「我憑什麼信你?你們都是些滿嘴胡說八道的騙子。」
「我不強求你信我,總有一天你會看到真相。」
這種時候,好像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了,他打了一個哈欠,大有再睡個回籠覺的意思,睿淵點了他一下額頭,嗔怪道,「還睡,你真當我是靠枕呢。」
「那就換個人來抱我。」
「有你的。」睿淵坐起身,他以為沈混蛋真的要給他去找人,正僵著臉不知該如何下台,卻看見沈混蛋拿了一個寬緞子過來,將他的身體全部固定了起來,「為了防止傷口惡化,所以先把你的睡姿固定了,小茹在外面,有什麼事叫她。」
「喂!喂!」
他叫了兩聲,沈混蛋卻自顧自地走了,他承認自己的叫法有些不禮貌,可沈混蛋對他,也從沒講過禮貌兩個字,所以他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