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批閱奏折的上官萼聞聲抬眸,看向雲若水的背影。
他淡淡地瞅著眼前婦人的背影,淡聲對素素道︰「素素,把那個婦人帶到朕跟前。」
素素領命上前,去到雲若水身後道︰「大嬸,我家主人有請。」
雲若水聞聲看向素素,一看到唇紅齒白的貌美姑娘,她大聲贊嘆︰「小妹子,長得可真水靈嘍,比我們那里的村花長得還好看。媲」
素素失笑,听得出雲若水話中的大概意思。畢竟只是口音上的不同,這個大嬸很討喜,尤其是她圓潤的臉,一看就很福態。
她帶著雲若水去到上官萼跟前。
上官萼凌厲的視線定格在眼前中年婦人,她福態的圓臉,再看向她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衣裳,再看向她露出腳趾頭的布鞋。
他的視線定格在她的腳趾頭,見上面沾了泥塵,乍一看就是一個粗鄙的鄉下婦人。
中年婦人對他點頭哈腰,說著他听不太懂的鄉下話。
上官萼的眉頭越蹙越緊,悄聲問素素道︰「素素,你可知道她在說什麼?」
素素忍著笑意點頭︰「回爺的話。大嬸說爺長得真俊!說是比大嬸村里的男娃要俊很多。」
「土包子,拿朕跟村里的男娃相比較。」上官萼聞言,譏誚地道。
他冷眼斜睨眼前的婦人,突然對她伸手。
正在嘰嘰歪歪的雲若水有些錯愕,不知道上官萼為什麼對她伸手,難不成她都成這樣了,上官萼還想輕薄她?
「你這什麼眼神?!」上官萼看出雲若水眸中的鄙夷,輕斥道。
雲若水搖頭,表示沒什麼,只是盯著上官萼的手目不轉楮,並小聲嘀咕︰「這好看的娃腦子有點問題。」
素素听得真切,「 哧」一聲笑了出來。
上官萼冷眼瞅向素素,素素這才強忍著笑意︰「爺,這個大嬸好有意思。」
「有趣的都帶進宮里吧,最近太無趣,宮里頭缺乏有趣的人。」上官萼此言一出,素素和雲若水都傻了。
素素看向雲若水,囁嚅道︰「皇上確定要這位大嬸進宮麼?」
這樣的大嬸進宮,豈非要笑死一後宮的人?
雲若水更是眼巴巴地看著上官萼,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老天爺別這樣玩弄她,認不出她,等于她贏了,為什麼還要把她一個鄉野村婦帶進皇宮?
這皇宮是她現在這樣的鄉下婦人能進的地方嗎?!
上官萼瞅著眼前的鄉下土包子半晌,很肯定地點頭︰「她若進宮,肯定很好玩,帶進皇宮。」
素素當下苦了臉,這可難倒她了。
這位大嬸如果進宮,應該放置進哪個宮殿當值?
她眼尖地看到眼前的大嬸也苦了臉,表情豐富的樣子讓她忍禁不俊。她偷瞄一眼回到書桌前繼續批閱奏折的上官萼,故意加大音量問道︰「大嬸能進宮,不高興麼?」
上官萼听到這個問題,抬眸看向眼前這位福態的婦人,不知怎的,越看越覺著這個女人礙眼。
「不可以不可以,我要回家種地,我進宮能做什麼呀……」雲若水蹭到素素跟前︰「小妹子,我不進宮。」
她無語問蒼天,覺得老天爺就是在玩弄她。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竟然還無法走出上官萼的地盤。
「爺發了話,我也沒折。進宮可好玩兒了,待到爺覺著大嬸沒趣了,大嬸就可以回家種地。」素素看一眼婦人,再次忍禁不俊。
上官萼蹙眉看著素素,總覺得今日的素素過于興奮。不過是一個鄉下婦人,至于讓這個宮女樂成這般?
「爺,就讓大嬸待在景陽宮好不好?奴婢覺得大嬸特別純樸,很有趣。」素素接收到上官萼不善的眸光,突然開口道。
雲若水臉色微沉,如果進了景陽宮,以後穿幫的機會大了。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這次壞她大事的人,竟是素素這個死丫頭。
這會兒功夫,她能不能跟無情公子打聲招呼,讓他出現,把她強制性地從上官萼眼皮底下帶走?
「難道你這丫頭主動開口。也罷,就讓她進景陽宮。」上官萼說完,繼續批閱奏折。
素素在一旁罰站,雲若水在一旁叨叨不休,吵著要回家。
上官萼不時投給她冷冽的眼神,雲若水當作沒看到。最好是上官萼覺著她煩,大發慈悲放她回鄉下。
早知上官萼這會兒還守在京城門口,她會遇到素素這個瘟神,她就不挑今日。
可是到了天黑,上官萼還沒有回宮的跡象。
雲若水因為一直在增肥,食量大,這會兒早已餓得前俯後仰,不需要她開口,上官萼主僕也知道她有多餓,只因太陽下山後,雲若水的月復部一直在哼唱小曲兒,訴說自己餓到了何等程度。
上官萼忍了一回,最終還是沒辦法多看一眼坐在地上打盹兒的婦人。
「提早封鎖城門,不得再有任何人出城,擺駕回宮!」上官萼說完,便有一輛馬車迅速往上官萼的方向抬過來。
上官萼上了馬車,素素旋即跟上前。
雲若水還坐在地上嘆息,一點也不想進宮。她恨不能上官萼主僕忘記她這個人的存在。
可惜的是,素素走了幾步遠,終于發現落下她,又急步折回她跟前道︰「大嬸,快點跟上,要是爺生氣,後果很嚴重。」
「妹子,我要回鄉下種地……」雲若水作垂死掙扎,不願起身。
素素眼見上官萼乘坐的馬車越走越遠,她忙不迭地對隨行侍衛道︰「記得帶這位大嬸跟上,不得有誤!」
「是!」侍衛應完,直接架著雲若水往前面的官轎追去。
雲若水怒了,回頭看向她的白菜擔子,發出一聲悲鳴︰「我的白菜……」
坐在馬車上的中的上官萼聞言失笑,他掀起轎簾,回頭看向被人架著走的婦人,再次莞爾。
雖然年紀大了點,但確實如素素所言,有點意思。
他的生命中還從未遇到類似鄉下婦人這樣的一類人,或許無聊的時候可以好好研究一下這種人。這廂雲若水被人架著追往上官萼乘坐的馬車,雲若水的悲嗚聲越來越遠,無情公子才在昏黃的夜色中現身。
到底是天意麼?本來萬無一失的易容,竟最後因為雲若水演得「太有趣」而反被上官萼帶進了皇宮。
上官萼和雲若水的緣份總能在斷了之後續起,這若不是天意,又是什麼?
無情公子很想不顧一切地上前把雲若水帶走,同時他又在猶豫,覺得自己一出手,等于把雲若水徹底交到上官萼手上。
上官萼為了捕獵雲若水花了多少人力物力,他都清楚知道,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敢冒冒然出手,畢竟這是上官萼的地盤,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猶豫來去,無情公子沒有動手,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雲若水以這樣的方式被帶進皇宮……
景陽宮。
「妹子,我好餓,要吃飯。」雲若水和素素陪侍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上官萼用膳,她們卻得在一旁看著。
她話音剛落,月復鳴聲適時響起,以證明她餓得有多慘。
最近幾月,每餐準時,而且一頓四碗米飯,再加大魚大肉,也難怪此次她餓得這般淒慘。
上官萼聞言掃向雲若水,不知怎的,心生不忍。
「素素,帶她用膳……」
上官萼話音未落,雲若水便很不客氣地坐下,拿了一雙筷子便開始掃蕩。
一是確實餓得不輕,二是她要演一個鄉下粗鄙婦人,也因此,雲若水吃菜的速度可以以光速來形容。
她一個接一個盤子一掃而過,眨眼便吃光了四盤菜。
上官萼主僕看得目瞪口呆,光看她吃飯的樣子,上官萼已飽得不能再飽。
雲若水吃完,打了個響亮的飽嗝,並以袖口擦了一回唇角的油漬。
上官萼看得蹙眉,「髒死了。素素,帶她去洗干淨,換一套干淨的衣裳。以後教她宮里的規矩,不準再在朕跟前沒大沒小!」
語罷,他甩袖而去,實在是不忍再看這個婦人多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