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之聲悠揚嬌媚,隱隱約約可以听見門外女子的軟語嬌笑。燈紅酒綠,觥籌交錯,脂粉膩人的香氣無處不在。在座的個個美人在懷,恣意放浪。席間的美人羅衣半解,面色微醺,真真是媚眼如絲。寒影端起酒杯,一口飲盡,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銷金窟,千金只為一宿魅。轉眼看到新來的一群舞姬,一片紅紗紛飛,舞出一絲絲魅惑。紅衣四散,只見一白衣女子從中間慢慢舞出。柳葉眉,杏核眼,豐肌清骨,容態天成。直覺是心性溫柔,品流閑雅,不稱在風塵的世外仙子。她的舞很慢,很輕,飄渺如雲,真可謂「雪翻翻鶴翎散,促節牽繁舞腰懶」。
寒影心念一動,盯著那女子,眉目間閃過一絲怒氣。白衣女子見狀輕笑,嬌俏之態盡顯,引來一片吸氣聲。一曲舞罷,那女子略一俯身,退下時向寒影俏皮一笑,寒影見狀,以手撫額,眸中盡是無奈。
韓相見寒影只是飲酒,半調笑半認真地道︰「寒將軍怎麼了,這兒的美女入不了你的眼?」寒影抬眸看向他,這只狐狸在那日退朝後就邀請他來參見這場「家宴」,他當然順水推舟地來了,也明白這場「家宴」絕不好吃。沒想到這只老狐狸這麼快就要他來表忠心了。「哪里哪里,丞相挑選的美女可都是國色天香啊,只是下官這身功夫可要童子身啊!實在是……呵呵。」寒影狀似極為尷尬地說出「難言之隱」,果見韓相一眼的笑意,戒備盡退。寒影卻是暗惱在心,這個老不死的,美女對他有什麼用啊,他又沒拿本事吃!
「寒將軍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知師從何人啊?」一白面文官裝作隨意地問道。寒暗中冷笑一聲,果然來了。「實在慚愧,家師就是一世外閑人,略通些文藝武功而已。」寒影揮揮手,一語帶過。「呵呵,寒將軍實在太謙虛了,將軍如此人才,師門必定不凡啊!」那位文官再接再厲。「這樣說起來我那師傅倒真是蠻奇怪,他老是說年輕的時候出來闖過一陣,感覺不盡人意,現在只想做閑雲野鶴什麼的。」寒影很是「疑惑」地皺了皺眉,果然瞥見韓相眼底的深思。你們想玩,我就陪你們好好玩玩,讓你們去猜吧。「不知寒將軍祖籍何方啊?」另一文士打扮的官員問道。「誒,寒某自幼喪父,是母親撫養長大,後來又師傅收為弟子。」寒影語調略帶傷感,抬眼看了一眼那位官員。「提起將軍的傷心事,真是抱歉啊。將軍如此年少有為,相信令尊泉下有知,也甚感欣慰啊。」那官員尷尬地看了一眼韓相,硬著頭皮道。老爸恕罪,我也不是故意的,寒影在心里默默禱告。皇宮中有一人突然間打了個噴嚏,一陣莫名。韓相能支撐起一大門庭畢竟不是常人,他也看出寒影的話怕是不容易套出來,遂道︰「好了好了,今日只談樂事不談這些,寒將軍這酒可不能逃哦……」至深夜,酒宴結束了,寒影遙遙晃晃地走出酒館。轉過一條街,見身後人影已經退去,才轉過身看著遠去的轎子,無聲地笑了。
寒影剛跨進將軍府,就有一黑影閃出,俯身道︰「宮主,東西到了。」寒影略一沉思道︰「冽,那東西可是老猴子親自給你的?」「是。」名為冽的男子恭敬道。「他可又說什麼?」「大師說,這是天數,宮主盡可放心,至于怎麼用,他決不干涉。」冽想起悟空大師說這話的神情,心里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總覺得毛毛的。寒影聞言笑罵道︰「這個老猴子,只怕早想看好戲了!」冽又是一陣莫名奇妙,他不知道為什麼宮主一直叫大師作老猴子,也不知道大師那奇奇怪怪的樣子是怎麼回事。不過這讓他更加崇拜這兩位,神人永遠是難懂的!「恩,那就按他的想法來吧,我也好久沒動筋骨了。東西你就先收著吧。」寒影邪肆一笑。冽深切地為那人默哀。「哦,宮主,剛剛夫人找您。」冽的語調極不自然。「什麼,我媽找我?葉是不是回來過了?」剛剛還胸有成竹,運籌帷幄的神人頓時面露驚慌,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雖然冽很想笑,但他仍是盡責地道︰「是的。」「天,玩完了。」寒影哀嘆一聲,快速往離苑奔去。冽看著他倉皇的背影,終于笑了出來,他們已經見過這個情形n次了,每一次都讓夫人成為他們膜拜的對象。事實再一次告訴他,神人也是可以怕娘的!
再說寒影一跨進離苑就乖巧地,輕聲細語中帶點討好地喚了一聲︰「媽,媽你在嗎?」宓顏聞聲走出內廳,一挑眉道︰「你還曉得回來啊!」「媽,」寒影很狗腿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您別緊張啊。呵呵。」「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跑去戰場干什麼啊?你以為這是拍電影啊,萬一有點什麼事,你……你。」她說到後面真是又氣又急。寒影忙趴到她面前做了一個鬼臉道︰「怎麼會呢,你看你女兒那可是武功蓋世,用兵如神,才高八斗,堪稱在世之諸葛……」「好了好了,別鬧了。」宓顏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每次都來這招。」
「音兒啊,前世今生,我都未曾想你如此有出息啊。上輩子的事我記得的不多,卻也知道你過得不快樂,一個人在商場上苦苦支撐。這輩子,媽媽只希望你可以過簡單的生活啊。」宓顏將寒影摟在懷里,語重心長道。「媽,你放心,我早就放開這些了。」她在心里輕嘆,媽媽,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能幸福,簡單從不屬于我啊。「對了,媽,過幾天,我要以那個身份回去一趟了。」她的話里暗藏了淺淺的冷。「好。」宓顏只是點點頭,仿若未覺,音兒啊,只願你能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