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焰 王會于野(一)

作者 ︰ 錦如煙

離音正要發飆,眼光向後一掃,那人身後還跟著一隊人馬,領隊的是一白衣少年郎,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這對人馬之後還有一輛馬車,恩,黑楠木,雕藝精致,飾有珠玉、雀羽,隱隱帶著沉水香的氣味,左右還有幾位侍女,看來是女子香車。見此場景,離音將月兌口而出的髒話又生生咽了回去,她略隱情緒,提防隨起,又轉向領頭的玄衣男子,見其衣裳樣式雖簡單。用的卻是寸錦寸金的烏錦,衣袖處僅有的祥雲紋也是聞名天下天下的雙面繡針法,想來應是雲家莊的手筆。

這雲家莊做的可是貢品生意啊……她眸光連閃,看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倒是來了大人物。離音忽然有種熱血沸騰之感,呵呵,遇見同類總是令人興奮的。只一瞬,她便為自己定好位,自己這一身打扮,勉強可算得小家碧玉啊!她正想開口,忽見後面的白衣少年打馬上前道︰「姑娘受驚了,這山野之中難免蛇蟲鼠蟻,姑娘要小心。」她一愣,回頭一看,果見自己剛剛躺著的大石上釘著一條赤尾青竹絲,那支箭入石近半……她暗皺眉,此人武功在她全盛之上啊。隨即,離音順勢扮作感激樣︰「多謝公子相救,小女子不甚感激。」玄衣男子至始自終未看她一眼,倒是那白衣少年樂呵呵道︰「姑娘,客氣了,只是姑娘這般縴縴女子,孤身入叢林,到底是不妥的。」

離音忽惡作劇般的眸色一閃道︰「實不相瞞,小女子是奉師命來此采藥。」「哦,姑娘師承何人?」「醫冢閻王愁。」白衣少年一驚,向那玄衣男子看去,那男子總算正眼看了一眼離音,離音暗自月復誹,就知道你們是來找老頭的。「沒想到姑娘是神醫高徒,倒是我們唐突了。」白衣少年繼續客套,「實不相瞞,我家公子和夫人來此實在是向神醫求治的。不知姑娘可否代為引薦。」離音暗笑還神醫,睜著眼楮說瞎話,那老頭兒可是公認的邪氣。「公子嚴重了,這位公子救了小女子,代為引薦,本是應該。諸位這邊請。」離音剛想引路,忽的一怔,老頭好像讓她出來找蛇膽的……見一隊人馬都跟著她向右,她只得硬著頭皮打斷︰「公子恕罪,可否讓小女子先處理一下私事。」白衣少年一愣,看了看玄衣男子,道︰「自然,姑娘請便。」說罷,一眾人直愣愣地停下來看著離音。

離音暗惱,卻也只得走上前去,手中刀光一閃,一挑,赤尾青竹絲的膽就進了她的玉盒,剛想走開,又想到谷中那只嗜好吃蛇的怪胎狐狸,只得用了幾分力將箭拔出,把血淋淋的蛇放到木盒里,她轉身,剛想拿繡帕擦手,忽見眾人眼光奇怪,幾位侍女皆以帕掩目,一副惡心害怕的樣子,玄衣男子瞟了她一眼,八面玲瓏的白衣少年也是一陣冷場。離音先是不悅,隨即一怔,七國之中,女子地位最高的便是晉國,一則因為晉國開國皇後乃實打實的女權主義者,二則晉國有過幾代太後垂簾,所以晉國女性地位頗高,做一些男子的事,像經商,入學,做醫女,都是可以的,當然朝廷之中還是沒有女子為官的。而七國之中女子地位最低的莫過于秦國和明國,女子除非為婢,否則不可拋頭露面,自然也不事生產,手無縛雞之力。這些人見她手起刀落如此驚訝,莫不是秦人,抑或是明人。

見有些眉目,離音便放寬心道︰「諸位見笑了,我晉國女子不比他國嬌養,想是諸位被小女子的粗魯嚇著了。」「呵呵,姑娘說笑了,久聞晉國女子巾幗不讓須眉,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離音笑笑,不答。一眾人寒暄著到了醫谷,期間這玄衣男子還是未置一言,看神情該是倨傲慣了的。離音卻暗自不屑,裝什麼悶騷。

剛到門口,就見一青色身影很是敏捷地朝離音撲來,一閃身躲到離音背後,還緊緊拽著她的衣服撒嬌︰「小音音,你那個侍從啊,剛剛醒過來就要追殺我老人家,我好心好意救活他誒,他他他……狼心狗肺啊,小音音,快趕他走!」離音看著一眾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直覺想拍死身上掛著的家伙。笑笑笑,哼,等你們知道他的身份,就笑不出來了。「神醫前輩,晚輩求醫。」低沉而倨傲的聲音響起,離音一愣,好眼光啊,這老頭兒哪有一點神醫樣,不過求人求成這樣……呵呵,沒戲。就在離音暗自高興時,不知怎麼走到前面的老頭兒,收起了剛剛那副無敵樣,也收起了往日的眯眯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男子,道︰「進來吧,不過客房有限,自己斟酌吧。」離音見狀不覺一疑,老頭兒都要嚴陣以待的人,她還是小瞧了。

最後住進醫谷的是那玄衣男子,白衣少年,香車上的女子和一個昏迷不醒的小孩,另外那女子的兩位隨身侍女也跟了進來。話說那女的,走下來的時候,當真是驚艷的很哪。淺色拖地煙羅水裙,外罩一件紫羅蘭色彩繪月緞短襖,腰系水芙色腰帶,配隨身暖玉,黛眉似籠著煙水色,眼波流轉間是脈脈無聲,真真是貴而不艷,容色傾國的美人!不過貌似觀眾只有離音一個,她看著無動于衷的玄衣男子和垂眸避嫌的白衣少年,倒是一陣玩味。不過剛剛倒沒看到這少年的劍,似有幾分眼熟……她正暗自揣摩,卻未料這副深思的模樣完全落在玄衣男子眼里。

夜,醫谷客房,玄衣男子臨窗而立,白衣少年半跪于地道︰「主上,醫谷只有神醫萬卜世、離音姑娘和她的隨從三人。」「一個功夫不下你的隨從,手有薄繭,腳步輕盈,內傷極重,這位神醫愛徒,可真是詭異的很。」被喚作主上的男子把玩著茶盞,玩味道。「主上說的是離音姑娘?這晉國女子一向如此,習武也不是奇怪的事。」「是嗎,這位離音姑娘,先看了馬車,再看了衣物,想必對我們倒是心中有了幾分數,剛剛,呵,她可盯著你的破虛劍,看了好一會。」「什麼!」白衣少年似十分震驚,「破虛劍五十年前就歸入了宮中,主上也是不久前賞賜給屬下,這姑娘如何識得!」「是啊,真是讓人意外的收獲。」男子笑了笑,捏碎了手中茶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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