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相面色沉郁,走進書房,他迅速轉開座椅的雕花扶手,身影一閃就進入了密道。幽深濕冷的通道長的沒有邊際,周邊是青瓷長明燈,他拿出自己隨身的毫不起眼的玉佩,浸入一個血紅的池中,只瞬間,那不起眼的青色玉佩就變成了詭異的紅色!那雕琢著含苞牡丹竟緩緩地張開,血紅的瓣、血紅的蕊,在青色的燈燭中說不出的驚心!
「哈哈……」齊相的笑響徹整個暗道,瘋狂而恐怖,他的臉在扭曲,想被詛咒般奇異,「想像除韓老頭一樣除掉我!哼!放馬過來啊!」他轉身,在石壁上一塊人腿骨一樣的突出處敲擊了三下。「父親!」暗室門轉開,閃出一道黑影,儼然是齊家三子齊行磊!他的眉眼間一片呆滯,似乎隱隱還有陰氣,竟是被控制的樣子!
齊家三子,出生低賤,為父所不喜,居于偏院,不現人前。就連彼時甚得齊相之心的清州,也沒見過幾次這三公子。熟料……虎毒不食子!這齊相倒真下的去手!暗處的人影心中一冷,想到自己以前還是有些小看了這老匹夫。
「拿著令牌,對口令,調出十五萬大軍!」齊相眼中頗有得色,他們以為他只有那些暗勢力自保嗎?哼!他這些年養的可不止這些!面色呆滯,但行動迅捷的齊行磊消失在黑煙中,同時不聲不響消失的還有暗處的清州!
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清州想起離音評價齊相的那一句戲言,現在才真正感覺到此言之準!若說韓相想的還是權傾朝野,一家獨大,齊相想的絕對是取而代之,一霸天下!要知道私養軍隊罪同謀逆,一旦查實,五馬分尸!
清州忽然有些慶幸,自己在處理齊相的賬目時,見到每年都有一筆數目不小的資金去路不明,他查遍所有賬目,各個行業的,發現都有,于是他便上心了,若是一時疏忽……他有些心驚,只怕不得不有一場硬仗了!
清州這邊,兵不血刃就收了十五萬精兵,而遠在千里的南境,尉青卻不得不面對莫名激憤的軍士。自那一日,他登高一呼,頒布軍令︰全軍回師,討逆賊之後,這軍士就莫名其妙地開始亂了!「
「將軍,副將左無言求見!」「傳他進來吧!」尉青無奈道。這左無言就是激烈抗議回師的一個。來人一身清俊,眉目如畫,桃花眼微挑,似情非情,若非一身軍裝,真要讓人以為是京都桃花映日的翩翩濁世佳公子。「將軍,此時正是關鍵時候,秦軍已經拿下數州,快佔了宋國半壁江山。我軍應該乘勝追擊!怎能回師!」左無言一副憤憤的樣子。「左副將!本將已經說了,齊氏犯上作亂,毒害陛下,篡奪皇位,其罪當誅!我們是回師勤王!」尉青聲音咄咄,站起身來。
「將軍!無憑無據,僅憑一人之言,就輕易回師,如何服眾!京都中並沒有消息傳出,也沒有陛下的聖旨,就算有虎符,臣也懷疑它的真假!」左無言梗著脖子,面色甚是激越!「大膽!」尉青一拍桌子,黝黑的臉顯出極少見的怒色,「你敢質疑虎符!罪同忤逆!你真以為本將不敢治你的罪嗎?!」左無言一聲冷笑︰「怎麼,將軍這麼快就想著殺人滅口了!可惜啊!殺人容易,我看將軍如何堵住這悠悠之口!」他一甩袖子,長揚而去!
「尉將軍,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我們已經耽擱了數日,再不拔營就要壞了陛下的大事了!」成從帳門走入,憑他的功力,剛剛的爭執自是听的一字不漏。「成大人有何高見?」尉青見有人進來,遂平復些許怒氣沉聲道。成聲音一冷︰「軍令如山,違者,斬!」尉青一怔,半晌,點了點頭。
晌午,輕甲鐵衣的晉軍忽的動了,一隊隊人馬出入各個營帳,毫不手軟地揪出人來,押往大帳前。「你們想干什麼?……」「快松開!爾等兵士,想以下犯上嗎?……」「混賬……」不到一刻鐘,大帳前就聚集了十來人,有副將,有參將,也有校尉,都是官職不低的。被壓眾人不停怒罵,甚至妄想逃月兌,奈何士兵眾多,將其團團圍住。左無言亦在其中,他眼光一閃,決定先靜觀其變。
「將軍,不知我們犯了什麼事,要如此行事!」一短小精悍的參將見尉青從主帳中出來,怒氣沖沖道。此聲一出,眾人附和。「是啊,將軍……」「就是,我們犯了什麼事……」尉青緊緊皺著眉,這些人都是強烈反對回師的,甚至不惜煽動其下將士,拖累大軍進程,其心可誅!這些人還敢在這叫嚷!
成早就不耐煩了,他手掌一動,刀光閃動,剛剛發話的參將緩緩低頭,似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沒入自己前胸的刀,他抬手像是想握刀,可是眼神已漸漸渙散,慢慢向後倒去!一片沙塵中,眾人驚愕地看著倒地的參將,不敢發一語。成目光轉動,掃過幾人臉龐︰「不從軍令,忤逆犯上,散布謠言,蠱惑軍心,當斬!」眾人愣愣,終于明白是要大開殺戒!
「不,你不能……」掙扎還未完,十顆人頭就已落地。不,還有一人,眾人看向瞬間躍至數十米外,逃過殺局的男子。「哈哈哈……晉軍好手段!本公子不奉陪了!」左無言長笑出聲,瞬間沒入山林。想走,哼,成無聲地勾起唇角,看著數道瞬間追擊而去的身影。這麼重要的底牌,怎麼能沒有自己人看著呢?
此役一結束,尉青就順勢將幾人冠上奸細之名,遂平復眾心。大軍開拔,浩浩蕩蕩地三十萬人,趕赴京都,誓要為這甕中捉鱉之勢添上最重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