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焰 鎮國公主(三)

作者 ︰ 錦如煙

「誒,你听說了嘛,城中玄廟里的玄神像顯靈了!」一短褐上衣的男子正興奮地與同桌的另一男子談道。「這位兄台,這你就不知道了,不是玄神,是玄神邊上的鳳凰神獸……」另一桌上的黝黑男子湊上來。「是啊,我也听說了,今早天蒙蒙亮的時候,有人早起去拜見的時候,那鳳凰神像對面竟然映出了一個身影呢!」一群人湊上來,那一桌瞬間擠滿。「是嘛,什麼情況啊,說說……」後面不知道的人也一個勁地往前擠著。

「這是真的,今早去玄廟的就有我家婆娘,那是她親眼看見,她剛剛拜著玄神呢,轉頭的時候,竟然看見左邊的鳳凰神像亮起來了,」那男子一驚一乍,表情生動。「然後呢?然後呢?」果然引得一眾人雙眼放光。男子咳了咳,伸出右手,果然有知事的馬上捧上了茶盞,男子啜了一口,哈,不錯,雨前龍井。「然後,我婆娘就轉頭了,就看見鳳凰神像正對面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紅衣女子的身影!我婆娘說,那比街東的二丫可要漂亮上百倍!那叫什麼……」「傾國傾城!」一青衣書童忽然接口道。「啊對啊,就是這個國啊城啊!」那男子又喝一口茶。

「切,那二丫能算什麼,兄台還真是……」一眾人瞬間哄堂而起。「啊呀呀,我不是說這個,反正就是美的慌。」男子被眾人嘲笑,有些惱羞成怒,「跟著一起去的幾個都愣了呢,你想啊,神廟這麼神聖的地方,自然是鬼怪退避的啦,這紅衣女子又是正對著司火的鳳凰神獸,你們說說,這可……」男子得意轉頭,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那不是,鳳凰神獸……轉世!」一剛才的短褐上衣男子低聲喃喃道。眾人聞聲,瞬間大悟,是了,鳳凰神獸轉世呢!眾人一片忽然,紛紛猜測那女子是誰。吵嚷間,兩人眼神一對,緩緩退出包圍圈。

「公子。」剛剛插了一句話的青衣小童此時已經在二樓雅間,「京都神廟出現鳳凰轉世。」雅間的簾子已經卷起,那位公子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退出包圍圈的兩人,「書言,你錯了,恐怕不是京都神廟,這整個晉國各州神廟只怕都要出現鳳凰轉世了呢。」男子長眉微挑,把玩著手中玉盞︰「真是來對了呢,洗牌之後的晉國,失去兩大繼承人的晉國,國主死而復生?鳳凰轉世?女人?呵呵,有趣,當真有趣!」

書言望著眼前明顯被挑起了興趣的人,他家公子讓他們撤出晉國的鹽鐵生意,說是要等等。後來皇後想念,公子自然就回了齊國,孰料晉國竟然一紙國書,邀齊出兵?甚至送上了那個讓齊國上下震動不已鬼迷心竅撞牆以明的設計圖!他可是親眼見證了陛下張嘴的弧度完全度和長久度的!公子倒是鎮靜的很,只是第二天就帶著他們興沖沖地奔回晉國了!這真是造的什麼孽緣!詭異的晉國!

晉武德二十五年三月十六,京都流言四起,皆言數日見到神廟中鳳凰神獸轉世,甚是有好事者將此像畫下,求見真人。

三月十八,京都收到各地急報皆言各州城中的神廟都出現了鳳凰神獸轉世影像,其樣貌一般無二。

三月十九日,晉南西華山腳平原帶驚現天火,華州太守率眾人前往撲火,卻見此火不長不熄,其形類字,「鳳潛帝女」,眾驚,太守急報入京!後據太學考證,西華山便是上古史中鳳翔之地——蔽日山。

此間事出,晉國真真是舉國震驚!這已經不是什麼民間傳言,鳳潛帝女,那是皇家的人。朝臣自是惴惴得緊,畢竟兩大門庭已去,陛下下手既快又狠,朝中大半人受到牽連,或殺或貶,現下的晉國朝堂已是半空了!這本該修養生息的時候愣是冒出了這種事,讓本就提著心膽的朝臣不得不提緊腦袋!但是有些事離音是勢在必得,可管不了別人怎麼想。

三月二十日,京都九百名百姓聯名上書,求見鳳凰轉世的帝女。三月二十一日,各州皆收到了百姓聯名,帝女之名瞬間席卷各地。有可靠人士稱,陛下紅衣女子畫像,驚道︰「此乃孤之三兒。」則百姓求見三公主之聲,愈發響了。

六天了,離音扣著桌子,這六天她一步一步地為自己造勢,中國幾千年的竊位史,特別是武曌那一段,告訴無數竊國盜位的野心人士,民眾基礎是重要的,下層人民是不能動的,元老重臣是必須殺的。當年武氏假意稱彌勒佛轉世,其影響力可絕沒有這里的鳳凰轉世這麼強的。

「冽,叫黎兒過來。」離音想了想,覺著此事了結之後,母親的事自然不能一直擱著。冽剛領命出去,卻見黎兒沖了進來,她沖地這般快,被門檻絆倒在地。「宮主,宮主,你救救夫人……」黎兒顧不上痛,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淒聲道。

離音只覺得腦袋「哄」的一下,神志全無,她一把掃開黎兒,瘋一般想東廂跑去。都是她的錯,若不是她別別扭扭一直堵著氣,忽略了母親,她怎麼會出事?離音手腳漸漸冰冷,明明是三月天,為什麼像數九寒冬?短短幾十米路,她愣是跑得全身濕透,她推門的手在抖,好像她的神經,那般恐怖地顫著。

她看著床上的母親,看著她鮮紅如血的嘴唇,看著她眼下的那片暗紫,看著她月復部的傷口,那里有黑色的血。有人上來抱著她,有人在低聲說著什麼,她很努力地想听明白,可是听不懂。她感覺身邊有誰經過,入眼一片花花綠綠,有什麼在掃著她的臉。是什麼……她那般怔怔。

「小音音,醒來,你看,她沒事了!!」有人在搖晃她,她終于听見了,沒事了嘛?她轉頭,看向一直抱著她的人,那人低頭,一遍遍在她耳邊說︰「沒事了,沒事了。」她走過去,伸手觸了觸那人的脈搏。「 」、「 」……還在跳……她長舒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已是狠戾異常,「誰?是誰!?」她眼光橫掃,黎兒一個撲通,跪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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