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黎兒有罪,沒能護住夫人,願自裁謝罪!」紫衣女子滿臉淚痕,她雖不是殘音宮精英人員,但是宮主對她信任有加,著她照顧夫人。平時夫人在外的時候,身邊都有暗衛看著,現在在家中,本以為沒事的,孰料在宮主眼皮子底下……她抬手直擊向天靈蓋,「宮主之恩,來世再報!」
清州見狀,右手一推,勁力將黎兒撞到在地。「宮主……」黎兒抬眼,顫道。「殘音宮人,殺人不殺己!你忘了!」「黎兒不敢……」她瑟瑟道。「你的事我會處理。現在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離音神色愈加冷了,黎兒自是知道宮主不耐煩了,遂收起那負罪之心,恭恭敬敬道︰「夫人早晨的時候想去花園透透氣,走到園中覺得有些寒意,便著我去拿間披風,孰料……孰料我回來的時候……就見韓相……手中的匕首就……」黎兒語帶戚戚,離音卻徹底懵了。
韓相,原來是假的,哈,什麼神志不清,什麼思念成狂!她仰頭大笑,「哈哈哈……蕭離音!你如此蠢……啊啊啊啊!」笑聲淒厲尖銳,像孤夜里的頭狼,直入人心,音色破碎,聲聲如刀。還是她的錯,一時心軟,原來上天是這樣嘲諷她的心軟!也是了,像她這般,殺人滅族,怎麼配得上善待!
清州緊緊抓著離音,他死死盯著她血紅的眸子,一字一句一遍一遍︰「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她只是盯著虛無,血紅的眼,滿身傷痕的頭狼連復仇的對象都沒有……
「是!是你的錯!你即便死在這里又有什麼用!她不會醒!你想為她殉葬,一起到地府去嗎?」接到消息趕來的蕭焱見愛妻昏迷,女兒又這般模樣,一時恨其不爭,厲聲喝道。「你只知道自責自虐,你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她一輩子都覺得自己是你的拖累!!」離音愣了愣,看著蕭焱,迷茫道︰「她不是,她是我媽媽……」蕭焱看著她的樣子,心中淒苦︰「是的,她不是,她是你最重要的人,可是,你這樣的對待,你這樣的小心,她便是你時時刻刻帶著的軟肋。她不想如此。」
除了黎兒和清州,其他趕來的殘音宮人都一片靜默地低頭。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宮主對夫人的小心,宮主這般癲狂的樣子,所有一切都說明這一點,他們不願神一樣的宮主有這樣必死的軟肋。「那你要我怎麼辦?……」她退後,越加茫然。
萬卜世看著他們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甚是心堵,「小音音,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夫人的傷勢並不重,但是這個毒有點棘手,這個紅顏劫的藥引很難找。」眾人目光果然聚集到了他身上,詭異的氣氛也算正常了。
「是什麼藥引,我去找。」離音上前一步急道。「紅顏劫的藥引是齊國極西的深寒之地所長的雪枯草,此草百年一枯,必要在它枯萎的時候取下才有用。」「百年?那現在?」蕭焱皺皺眉,有些不好的預感。「是的,雪枯草上次枯萎正是二十年前。」萬卜世有些沉重道,現在要等到新的雪枯草成熟基本不可能。眾人面面相覷,那不是沒有希望。
「既然有人知道二十年前曾枯萎,那必然有人曾去采過是不是?」離音深吸一口氣,不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是,二十年前現任的齊國沈家主母曾中過此毒。」萬卜世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沈家也許還有。畢竟雪枯草是少見的良藥,他們既然去采了,不會只要一株。」「二十年,還能用嗎?」心離有些惴惴。「可以,只要用寒玉匣保存,並放在千年寒冰間即可,這對沈家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好。我明晚出發去齊國。」離音看向蕭焱,「這邊的事,明日早朝解決。」蕭焱慎重地點了點頭。
「陛下旨意,三公主長于神廟,得鳳凰神獸指點,其人雄才大略,舉世無雙,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今封其為鎮國晉睿公主,著皇太女位,攝政。」最近晉升為大內總管的小玄子扯著嗓子宣讀著聖旨,明晃晃的日頭,明晃晃的漢白玉,下面的群臣卻身處寒窖,心都冷了,是禍躲不過啊。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陛下尚有男嗣,怎麼可以立皇太女!這簡直荒唐!」出頭的是清流之首的李國公李遂,此人年近古稀,沒什麼實權,原來也是國子監的人,因著其文學大儒的身份,封了國公。蕭焱不言。
「陛下,臣也以為不妥,這立女為儲君,實有牝雞司晨之嫌,必使我晉國成為七國笑柄!」兵部王毅是這次清洗中留下來的,在現在的朝堂算的一個了不得的實權人物,「況且三公主自幼長于神廟,這國家大事交與她手,不是形同兒戲!陛下三思!」
見到兩個重量級人物開了口,一眾老臣大多伏地勸誡,言辭也越來越激烈。此時站著的有藍劍英、沈流雲這種三公主黨,當然還有葉韻假扮的寒影,為了速戰速決,離音還是決定把寒影算成三公主黨的。
「愛卿們不必如此,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向孤的三公主請教。」蕭焱笑意不達眼底,「傳三公主!」「傳三公主……」
離音一襲紅色軟煙羅刻絲裙,上繡火鳳翔天圖,腰間系著紫金色腰帶束身,盡顯窈窕身姿。風髻露鬢,娥眉淡掃。三千發絲挽成九仙凌雲髻,左側帶著一支煙絨紫皇冠狀的牡丹步搖,明明超出公主儀制,偏偏隨她一步一步款款而來,眾人恍見其後光芒萬丈,倏忽間便是九天雲霞現,光影翩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