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你看,外邊的鳳凰花開得多好啊,我扶你出去走走?」離音幫潘雨晴把墊子墊在她身後,讓她可以靠著喝藥。「姐姐,遠遠看著就好……」她依舊微微笑著,清淺的眸子里有著刻骨的悲涼,一點點沒入人心。離音酸澀地別開眼,這樣女子她勸不了,她不敢用她現代那一套不過丟了一層膜的理論來褻瀆她。以前她一直不理解,覺得古代女子那就是一群苦逼加傻叉,但是當你真正面對這樣一個神聖地對待這種靈與肉結合的人,當她一直用所有美好來期待這個儀式,你不得不動容,世上總是有著這樣的人的。
「妹妹,我的傻妹妹。」潘雨霜掩面進來,她的眼里依稀是疼惜的光芒。潘雨晴看著她,眼也有些紅了,「姐姐……」離音趁機道︰「雨兒妹妹,既然你霜兒姐姐來了,我就先走了。」她臨行前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潘雨霜,直到哭花臉的女人止不住打了個寒噤,才徑直出門朝天打了一個手勢,向雲墨天那邊走去。
「妹妹。我陪你去……看爹爹吧。」潘雨霜小心地看向潘雨晴。「姐姐,我我……」潘雨晴眼朦朧,害怕地拉住潘雨霜。潘雨霜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妹妹,爹爹總是爹爹,從你醒來你就去看過他了。」「姐姐,我沒有臉面再見他,是我丟了路淵堡的臉,我已是不潔之人……」潘雨晴哽咽著說不下去了,潘雨霜心中冷笑,面上卻仍是淒苦之色︰「妹妹,總歸是要去看看的。」兩人磨了一陣,潘雨霜終于將潘雨晴帶出了屋子,向著潘子則的書房走去。
「堡主,依小佷看來,雨晴表妹雖是遭了這飛來橫禍,但是到底是……壞了路淵堡的名聲,小佷心中亦是不忍,但是……」徐逸沉重地嘆了口氣,意有所指。剛剛走到門口的兩人恰好听了個完全,潘雨晴的臉瞬間煞白。
「誒……」潘子則兩鬢蒼白了很多,想來打擊也是不小的,畢竟那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嫡女。「逸兒啊,雨晴從此沒吃過苦,性子又那麼溫柔,她怎麼受得了。我這些天不敢去找她,就怕她……誒。」雨晴的眼楮越發紅了,淚止不住得往下掉,沾濕了衣裳,沒想到自己令路淵堡這樣蒙羞,父親還願意護著她。
「誒,小佷也心疼雨晴表妹,這該死的賊人應該被千刀萬剮!」徐逸義憤填膺,只是眼里卻顯得有些陰冷,「但是堡主,這件事實在是鬧得太大了,只怕是難以收場……」屋里一片寂靜,屋外的女子一半心冷,自己滿心滿意愛著的人竟然如此絕情,親手將她打入地獄,另一半怎是忐忑,她在等,在等父親最後的審判,死,她不害怕,但是,若是被拋棄……她忍不住晃了晃,苦嘲,自己到底還是不甘的,哪怕已經決定去死……
「如此……」潘子則艱難地開口,他不是不愛女兒,只是比起整個路淵堡……「如此,那便把含香院給雨晴吧,那邊清淨,院子也好,若是……若是雨晴難過,也可以讓玉容去陪她……」雨晴的血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僵硬搖搖欲墜,她一直知道父親會做怎樣的選擇,可是仍然忍不住掙扎,忍不住期待,卻沒想到……竟然會連累到母親……母親生她之時難產,從此不能受孕,可是母親是世上最愛她的人,像公主一樣寵她,可是現在……自己的不孝,竟然讓她老無所居……她狠狠地咬著下唇,血沿著嘴角流下也毫無感覺……
「秦國的男人,都是這種貨色嗎?妻子女兒受了委屈,卻為了自己的名師把她們趕走了事?了不起的傳統,真是受教了!」離音譏誚地看向身邊兩個硬要跟著來的人,話里深藏不滿。左無言苦笑︰「這種事情是個男人都忍不了啊,潘兄也不算很過分。這含香院我去過,不比路淵堡本家差的。而且等事情過一個段落了,潘兄想必會有好的辦法的。」離音冷笑,眼神極輕蔑的看向左無言,「果然臭味相投,物以類聚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左無言癟嘴,雲墨天聰明地沒有說話,他直覺離音的觀點會和他們大相徑庭,他下意識地不想給她留下不好印象。
「誒,不說雨晴了,逸兒你來找我是何事?」潘子則看向徐逸,這個後輩一向穩重得體,比他兩個兒子爭氣多了。他一見他就先問上了,倒忘了他的事。「堡主,小佷確實有事相求……」徐逸深吸一口,像是醞釀著什麼,「小佷,小佷……與雨霜表妹情投意合,請……請堡主成全!」潘子則眼神復雜地看向漲紅了臉,羞澀地低頭盯著他桌上硯台的徐逸,大約是感到了他的打量,徐逸的手腳都有些無措了。只是,他沒有看到的是徐逸那雙眼楮,里面仍舊滿是陰冷……
潘子則神色有些復雜,本來雨晴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紀的,但是因為自己眼界高,一直拖著,沒想到……現在自己怎麼能再拖累一個女兒,雖然她一直不怎麼得自己的關注,但是畢竟也是潘家女兒……罷了罷了,早些認了也好。
「那就挑個時間……」「父親,我不同意!」潘雨霜一把推開門,面如土色,撲通一聲就跪下來了。「父親,我不能嫁給這個人。是他,就是他毀了妹妹,我不能!」她圓瞪著杏眼,怒氣沖天。潘雨晴只是傻傻呆呆地站在門口,看著這場不知所謂的戲,仿佛置身數九寒冬,身邊的人竟是從來也沒有看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