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新開的餐館,前來就餐的人還不多。不過文麗喜歡在清淨一點的地方就餐,方便大家說話,文麗認為中國飲食是一種文化,最大的功能不是品美食,而是交流,特別是在外就餐,更是「餐」的文化。
秦琪和文麗選了個靠里的位子坐下,老板過來點餐。由于第一次過來吃飯,不知道點什麼好,秦琪讓老板給推薦一個,老板給秦琪點了個老干媽牛肉拌飯。「這位老師,你點個什麼?」老板問道。
「隨便吧,和她不一樣就行,素菜多一點更好!」文麗說道。
「那就來個素菜石鍋拌飯吧」,女老板年齡和文麗相仿,人很和善,微笑著看著文麗。
「好的」,文麗也微笑表示回敬。
「我們再要個大醬湯吧。」秦琪微笑著看著文麗。
「我們有免費送的紫菜湯,你看是單獨點一個還是要我們送的?」老板人很客氣,文麗覺得這家店應該能開得長久,因為主雅客勤嘛!
「還是點一個把,韓劇上天天說大醬湯,想嘗嘗到底什麼味道。對了,你們這里的大醬湯正宗吧?」秦琪似乎對大醬湯充滿希望。
「當然了,我們的師傅在韓國呆了好多年。還有,我們的拌飯都是現做,請你們稍等一下才能上。」老板說完轉生招呼剛進門的兩個大學生。
文麗看著秦琪,突然問︰「你要問我什麼?」
「喔,其實也沒什麼」,秦琪突然把都湊近文麗,雙手在嘴旁邊做出一個喇叭狀,壓低聲音說︰「我可能要離婚了。」
「啊,這還沒什麼啊?!為什麼?前一段時間不是听說你們計劃要孩子了嗎?」
「是啊,我也恍然如夢般!」秦琪嘆了談了口氣,雙手搓了一下臉。
「就幾個月的時間,說變就變了,好在還沒有孩子。」秦琪眼里有閃爍的淚光。
「秦琪,並不是說我傳統或者保守,盡管你們現在沒有孩子,離婚仍然是個浩大的工程,我覺得要慎之又慎。」文麗輕微鄒起眉頭,她一認真說話的時候總是給人予嚴肅的感覺。
「但是他想和我離,是他提出來的,開始我還是不同意,但是他似乎很堅決。」秦琪的眼楮紅紅的了。
「為什麼?他有外遇了?」文麗百思不得其解。
秦琪皮膚白淨,1.66米的高挑身材,平時淡妝素雅更凸顯了她端莊秀麗的美女外形。秦琪家境比較殷實,父母在她身上花費了很多心血,管教也很嚴格,以至于秦琪在讀大學期間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秦琪和愛人黃嘉恆是到校工作經人介紹認識的,那時候新入校的老師報道,一個美女一個才子,在同一個生活空間下,一撮合就成功了。在相戀快一年後,他們在大家的祝福聲中走人了婚姻,婚後三年左右黃嘉恆去了臨近的一個更大的都市,秦琪每個周末去那個城市與丈夫相聚,雖說沒有帶孩子,但是感覺平時夫妻兩感情挺好的。
「你們結婚多少年了?」文麗問。
「今年年底就五年了。」
「所以說孩子是婚姻的粘合劑,你們該早點要孩子的,三個點才能確定一個平面啊!」文麗微皺眉頭說道。
「其實我覺得我們的關系一直都多好的,我們去年暑假就計劃要孩子了,看他工作挺忙,我又隔得遠,我提議把他媽媽接過來照顧他。我告訴過燕子這件事情,她當時就反對把老人接過來,說沒有孩子的情況下老人會成為第三者。但是我想也沒什麼,他爸爸媽媽平時對我很好,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但是我錯了,問題很快就出現了。哎……」秦琪又談了口氣。
女老板把她們的拌飯端上桌,剛在大火上端下來的砂鍋溫度很高,放在面前文麗立即感覺到了它的溫度。
「晾一會兒再吃,吃燙對食管不好!」文麗邊遞給秦琪筷子和勺子邊說。
「那是你和老人家之間出了問題了?這個不是離婚的理由。任何媳婦和婆婆相處都是有一個磨合期的,我和我婆婆現在情同母女,當初也是磨合了三四年的。」
「主要婆婆以來是他就變了,他們兩一個鼻孔出氣,我周末回去感到自己就是孤身一人,融不到他們之中去。」秦琪眼楮又紅紅的了,雖說已經是靠近30歲的人了,在面對感情的時候一樣是脆弱的。
「你說點兒具體的事例,直覺告訴我你們沒有到達分手的那一步。」文麗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在心里面犯嘀咕,因為她從來沒有人在想過,在什麼的情形下一個曾經愛過對方的人會下決心離婚。在文麗眼中,生活中的一切的困難都是可以克服和化解的,除非——背叛。
「比如我們在家她就會說︰‘你看,這些東西都是我兒子掙錢買的,他好幸苦喔!’這些話听到就氣人,好像我好逸惡勞似的,好像我沒有工作在吃閑飯似的。」秦琪氣氛的說。
「那你怎麼回答她呢?」
「我就說︰‘我也有工作,我也掙錢啊,這個家也有我的一份功勞。你看我都舍不得買高檔的衣服,我已經很節約了。’」
秦琪看看文麗又說︰「她听了很不高興,可能她兒子回來了母子兩嘀咕什麼了,反正晚上他對我就很冷漠了。」
「喔,小問題。」文麗笑了笑。
「你想,他媽給你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她想听到什麼樣的回答」文麗盯著秦琪沒有繼續講。
「什麼?莫非就是說她兒子能干嘛!」秦琪答道。
「對了,她的目的就是要夸兒子,你想一個農村家庭能夠供養出一個博士生,在老人家心中是何等的榮耀。你在大學工作轉來轉去身邊都是博士,沒有覺得博士算個啥。但是對于一個生長在農村的老人來說,一個博士那就是身上發光的人,她覺得她兒子是天下第一好也不為過。她給你說這些更多的是要夸獎兒子,並不是否定你,你根本不用在她面前表白你自己,你只管順著她的意思說就對了。你可以說︰是啊,你看我多有福氣,遇見了這麼能干的人,我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過日子。你想老人家多高興,她在你面前可能會有一點優越感,但是這不影響什麼。你今後在生活中證明你的能力就行了,如果他兒子能在她面前夸夸你的好,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嗎?」文麗說完開始動筷子了,她覺得秦琪的事情就是一個場景的新婚家庭問題。
「但是他總是很不高興似的,我現在做什麼他都不高興,比如我說給她媽媽買一套洗漱用品,他就不高興了,說我嫌棄他媽。」秦琪委屈的說。
「盆啊、杯子啊什麼的啊?我家倒是人人都分開用,但也不嚴格,我就經常亂抓來用」文麗笑笑說。
「好嘛,我們吃飯吧,溫度差不多了」秦琪吃了一口飯,抬頭看了看文麗。「麗姐,其實我不想離婚,我感覺對他還很有感情,可能我還處理不來這些關系,你要教教我嘛。」
「教倒是談不上,不過我是過來人有點經驗可以借鑒罷了。其實黃嘉恆也還是有點問題,你婆婆不了解你,他丈夫這麼多年了應該了解你,你說的話和做的事是為了什麼他應該是知道的。他應該充當你和婆婆之間的調和劑,不應該听婆婆一說就怪責你,這不是一個博士的水平。不過你回去不要指責他,你要告訴他如何減少你和婆婆之間的矛盾,讓他學學做丈夫的技巧。讓他相信你、理解你,以後才會少誤會你,也不至于每一件事情都去做解釋吧!其實大家相互信任了,相互理解了,很多問題就引刃而解了。」
「喔,那我回去還努力調和一下關系,有些問題可能我有點刻板了。今天真謝謝你,不然我可能一賭氣就和他離了。其實我以前根本沒有想過離婚,也沒有想過他會提出來和我離婚,听他提出來的時候我自尊心簡直受不了,差點就去辦了,就想著還是咨詢一下你們幾個姐姐。」秦琪神色明顯緩和了許多。
「人吧,不要輕易結婚;一旦結了,就不要輕易離婚,特別是有了孩子,離婚可能不是解決問題,而是陷入更多的問題中。不過如果有家庭暴力和變態行徑又是另外一碼事了,當然,我們都不屬于那個範疇,呵呵!」文麗微笑著說。
「嗯,也是喔,誰耽誤得起。要重新開始談何容易,你不是說人生是分季節的嗎?屬于我的戀愛季節已經過了,現在是婚姻季節,任務就是為人妻、為人母了。」秦琪眼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拌飯味道不錯,兩個人在不經意間都吃了個底朝天。走出這家小店,她們各自回房休息,臨分手時候約定好下午6點一起去健身房。
在去健身房的路上,華文麗接到邢一凡的電話。他今晚有一個同事過生日,工會負責人邀請大家AA制聚餐,這是他們公司的慣例。女兒邢菲菲今年上小學五年級,寄宿在學校,晚上邢一凡不回來就華文麗一個人在家,特別的沒趣。華文麗今天在辦公室坐了一天,天氣熱吹了空調有點頭疼,她突然希望今晚不是一個人度過。「一凡,我想知道你是告知我一聲還是征求我的意見?」
「哎呀,你要理解,這些關系都是必須要處好的,我不至于不在公司混了吧?」一凡每次感覺到文麗不是很支持他的活動就會用這句話來壓制她。
「吃飯喝酒可以,但是我今天不舒服,想你早點回來陪我。你今晚不打牌可以嗎?早點回來!」文麗慢慢的把車停靠在路邊,繼續說︰「我從來沒有給你提過這樣的要求,今天提一次,行嗎?」
「好好……」,一凡連說了幾個好
「你10點以前要回來,不然我會怕怕的,嘿嘿……。」文麗常常在一凡面前撒撒嬌,或者說耍賴,因為一凡比她大了4歲,文麗總覺得一凡是一個哥哥,或者說必須得像個哥哥。其實一凡對此多次表示不滿,特別是每次爭執的時候,文麗總是要一凡讓她。記得一凡曾經說︰「我總不能讓你一輩子吧」?!文麗的回答是︰「一輩子?咋可能一輩子呢,是相遇的每一輩子!」其實,文麗知道有時候這個男人更像一個小孩,她也會暗中縱縱容他的一些小孩子氣,比如讓一凡睡前洗腳就是文麗長期督促才能完成的事。
跳健身操的時候文麗覺得身體有些發軟,頭疼得更厲害了。本來8點鐘結束的健身課程,文麗感覺自己不能堅持了。走到前面去拍了拍秦琪的肩,文麗在秦琪耳邊輕聲說︰「我好像感冒了,渾身沒得勁兒,我先走了,你慢慢跳。」秦琪點了點頭,對文麗微笑了一下。
走出健身房,文麗感到渾身都是汗水,趕緊去沖洗了一下,換了衣服,開車回家。
文麗住在離學校十多公里的地方,到家時天已經黑了,文麗看看表︰8︰40。文麗停穩車後,還坐在駕駛座上,就拿出電話撥了個一凡的電話。文麗知道一凡一旦和同事相聚很少有晚上12點前回家的時候,但是今天不同,今晚文麗專門提出希望他早點回來,這應該是結婚十多年來第一次吧。文麗想撒撒嬌,好讓一凡早點回來,文麗平時身體很好,在健康方面從來沒有讓一凡擔過心,就是因為難得生病才希望他多關注一下。
電話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文麗心中一沉,想撒嬌逗趣的心情瞬間當然無存。一個疑問在腦海中久久盤旋不散,不過,很快文麗心情就平穩下來了。
「也許是他手機沒電了吧!」文麗想。
鎖上車門回到家里,文麗收拾好跳操的衣服,喝了袋感冒沖劑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其實可以到床上去休息的,但是文麗心里有一種率性的固執讓她坐在電視前,隨機的翻著頻道,最後還是定在了文麗一直喜歡的音樂頻道。正在播放二胡獨奏,是改編後的泰坦尼克號主題曲「MyHeartWillGoOn」,優美的旋律一下吸引了文麗,通過字幕文麗知道這個晚會是十個當代青年二胡演奏家同台獻藝。
「可能確實沒有電了,這個傻瓜。」文麗喃喃自語。
優美的旋律讓文麗陶醉,直到晚會結束文麗才看了看時間,已經快11點了,一凡還沒有回來。文麗隱隱的有些失望,這也難怪,平時活蹦亂跳的時候,並沒有覺得身邊有一個人有多好,但是生病了卻突然感到特別的孤獨,很想身邊有個人。文麗有一個哥哥,比文麗年長6歲,父母和哥哥都很寵愛文麗,文麗在成長的路上是沒有受過「苦」的人,無論是成長、學業還是事業都比較一凡風順。一凡就經常說文麗是沒有受過苦,不知生活艱辛的人,雖然文麗也常常感到來自事業和生活的壓力,但文麗總是陽光的生活著。文麗和一凡的親人都不在這個城市,她常常覺得和一凡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文麗平時朋友比較多,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感到孤獨過。都說女人在晚上10點鐘左右是最容易傷感的時候,加上有點小病痛,又有一個打不通的電話,更讓文麗覺得委屈。她倔強的又撥打了一凡的電話,嘿,竟然通了。
「喂……,」一凡把他那厚重的男中音拖得長長的。
「你怎麼還不回來,不說說好10點以前回來的嗎?」文麗氣憤的說。
「哎呀,吃了飯大家提議娛樂一會兒。」一凡很輕松的說道,似乎根本記不起文麗曾經對他說過什麼。
從電話里面听到一凡那邊麻將踫撞的聲音,還有一個女的大聲說道︰「一凡,出牌。」
「你又再打牌,不是說我今天生病了,要你回來陪我的嗎?難道答應了的事情都忘了啊,難道我都不值得你關心一下嗎?!」文麗感到特別委屈和氣氛,連珠炮似的發問。
「喔,那你吃
點藥先睡嘛!我馬上回來哈」一凡聲音很洪亮。
「剛才你為啥關機了?」
「喔,不注意踫到了,自動關機,剛才發現了又開機了。」
「你瞎編吧!」
文麗賭氣扣掉電話,她想一凡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因為在他平時打牌的時候文麗從來沒有提過這樣的要求,既然提出來了,他一定會引起重視的,何況他已經說馬上回來。
文麗有些困了,想上床去睡,但是又想等一凡回來再睡。在心底深處,文麗希望一凡看見自己在熬夜等他回家會感到心痛,她認為一凡當然會心痛的。
當時鐘指到1︰30的時候,一凡沒有回來。文麗再次撥通了一凡的電話。
一凡︰「喂,喂,喂……這個人咋不說話呢?喂……」
文麗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听著一凡的喂喂聲和麻將踫撞的聲音,還有那邊不時傳來的男男女女的歡笑聲。文麗感到有一種液體慢慢從心髒流出來,留到了月復腔,突然有心痛的感覺,這是好多年不曾有的感覺。鼻子也酸酸的,有淚涌進眼眶。一凡是貪玩一點,但是還不知道他已經開始漠視自己了,難道這就愛情變成親情後的夫妻嗎?
文麗抱來被子,準備在沙發上繼續等一凡。其實文麗知道自己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引起一凡注意,讓他內疚。因為文麗覺得一凡一直特別在乎她的,她這樣做,一凡一定會心痛和自責的。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只要文麗對自己照顧不周,一凡都會著急的,就是婚後有了女兒也是這般。只是近幾年孩子逐漸大了,一凡對文麗的親熱動作比較少了,文麗想這是顧忌孩子的原因,從來也沒有其它的想法。
快凌晨4︰00的時候,一凡回來了。打開燈發現文麗睡在沙發上,一凡邊放包邊問︰「怎麼感冒了還睡沙發,睡床上去吧!」
文麗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你睡著啦?」一凡又問了一句。
文麗以為他會走過了模模自己的額頭,到個歉什麼的,但是讓人意外的是,一凡上了洗手間之後直接進房間去了。
文麗的眼淚掉了下來,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