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在圖書館踫到文麗,燕子大吃一驚。幾日不見華文麗面色蠟黃,眼楮下吊著一個大大的眼袋,顯得非常的憔悴。
「你怎麼啦?」燕子瞪大眼楮,馬上又問︰「對了,那晚你去參加一凡的聚會是個什麼狀況?」
文麗苦笑著說︰「既在意料之內又在意料之外,我是狼狽的歸家,又不得不心碎的面對。」
「你事辦完了吧?」文麗問燕子。
「辦完了,我過來還幾本書。」
「那好,我剛好有話要說。」文麗拉著燕子走出圖書館,在附近一個避風塘要了兩杯熱女乃茶,有好多話想跟這個閨蜜講呢!文麗給燕子講述了那晚的情形,還有後來的爭執和冷戰,以及現在的貌合神離。
「燕子,我對邢一凡從來沒有如此的厭恨和失望過。這次我的心是徹底的傷透了,但是當看到醉酒回家的邢一凡如此無助的時候,我又動了惻隱之心,我都恨自己怎麼就狠不下這個心來。」看來文麗很恨自己的婦人之仁似的。
「那是因為你還愛著他,還沒有對他完全失望。」燕子盯著文麗,說得很認真。
「我的直覺告訴我邢一凡一定隱藏了什麼,但是我又自欺欺人的不願意去弄明白,因為我知道很多事情可以看破,不能說破。」
文麗知道燕子是個藏不住事的人,接下來一定會罵自己懦弱,會極力支持直覺揪出「第三者」。讓文麗意外的是,這次燕子竟然特別的理智和冷靜。
「誰不犯錯,一個家庭出問題雙方都有責任。現在這個社會對男人的誘惑本來就很大,還有很多女人又很主動,如果真有什麼,也不全是邢一凡的錯。再說了,你自己也有錯,你太能干了,什麼都不用他擔心,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強大沒有得到彰顯,外面有人崇拜就抵擋不住,這是男人的通病。」燕子滿臉嚴肅,像是在訓話的樣子。
「哪個女人不希望在一棵大樹下乘涼啊?!我不過是想讓他輕松一些,盡可能的讓他少操點心,我那是體惜他。」文麗為自己辯解到。
燕子瞪大眼楮說道︰「體惜啥?你不知道男人有時候是很賤的,你越是不依賴他,他越是閑的發慌。一旦有女人仰視他,他的自豪感就出來了,男人最抵不過的就是被崇拜。以後多讓他做點事情,如果做得不滿意,也要拍手叫好,這樣下一次他才能做得更好。」
文麗仔細琢磨著燕子說的話,心中有了要改變一下家庭生活方式的想法。
接下來的幾天,華文麗和邢一凡都努力在制造和睦和默契的場面,但是這「努力」的刻意痕跡太重。無論是接受還是給予,文麗總覺的這溫柔場面有些做作的別扭。
這幾天文麗也在反省自己,認為之所以邢一凡會在婚姻路上走神,跟自己常年累月習慣獨立承擔家里很多雜事有關。原本是想讓一凡多享受點生活的清閑,但卻讓他少了家庭參與感。文麗已經想好了,從今以後,夫妻盡可能的一同處理家務事你,讓大家都多一份參與感和責任感。
趁菲兒還沒有回家,文麗決定先購一些年貨回家。下班之前,文麗給邢一凡去了電話。
「一凡,我們下班後去商場吧,咱家的年貨還沒有買呢,也要給菲兒爺爺女乃女乃和外公外婆賣點禮物。」
邢一凡︰「那我們在城里見面,具體在哪個地點?」
「那就在公園停車場門口等吧,我們電話聯系。」放下電話,文麗感到很有些欣慰,幾年來邢一凡難得如此爽快的答應參與購物之類的雜事。文麗想︰他能改變自己,說明他的心真正開始回歸了。
兩人見面後,邢一凡主動過來牽了文麗的手。文麗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伸了出去,這一幕本是恩愛夫妻之間隨意的舉動,此時文麗卻覺得十分的別扭。文麗明白,內心傷口的愈合最需要時間了,愛與恨的感覺,不是說有就有的。
「具體要買些什麼,你想好了嗎?」邢一凡邊走邊問。
「我本來打算給老人家們賣點衣服,結果打電話問了菲兒女乃女乃和外婆,都不讓買。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文麗反問邢一凡。
「我咋知道,這些事情平時不是都是你在考慮嗎?」邢一凡微笑著,看著華文麗。看著邢一凡眼楮,華文麗想起來另一雙微笑的眼楮,同是面對自己微笑,邢一凡此時的微笑為什麼如此沒有深度。這是一種由表情肌運動擠壓出的微笑,這微笑的幸福感,與那種由內心的情感自內而外迸發出的微笑相差甚遠。
文麗嘆了口氣,在心底警告自己不要再去在乎這些。文麗把手從一凡手中抽出,主動挽住一凡的胳膊,「以前我考慮的太多了,年年買的禮物也沒有新意。以後家里的事情你多考慮些吧,我現在感覺自己年齡增長了,反應力跟不上了,以後很多事情都需要你來分擔。」
一凡笑了,「想推卸責任?那可不行!」
文麗也是淺淺的微笑著︰「不是行不行的問題,是我們不得不的問題,呵呵!」
兩個人進了商場,文麗建議給兩位媽媽買兩條品質上乘的意大利進口純羊毛圍巾,一凡同意了,文麗堅決要一凡來決定款式和花色。
一凡說兩位爸爸還是買衣服為好,文麗欣然接受了一凡的建議。兩個人在男裝區轉悠,但是,人世間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那個一凡口中的「黃老師」正朝兩人走來,就在幾米遠之遙,文麗心里一緊,不由自覺的抬頭看了一凡。
一凡的眼楮定格在前方,正如那女人的眼楮定格在一凡身上一樣。
文麗正在期待二人下一秒如何互動,那女人卻轉身調換了路線。文麗沒有說話,轉身假裝看衣服,邢一凡默默的跟在身後。
「這件衣服如何?」文麗拿起衣服問邢一凡。
邢一凡沒有回答,文麗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表情有些扭曲。文麗似乎明白了什麼,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邢一凡,這件衣服如何!?」文麗提高了嗓門。
「喔,不錯!」邢一凡一驚。
「你還是看看在評價吧!」文麗把衣服遞給一凡,轉身看另外一件。
一凡似乎看得很仔細,文麗知道這不過是內心混亂的人故作鎮定的表現。
經過剛才的一幕,大家都沒有了購物的心情,但是還是堅持著挑選並買下了送給倆位父親的外套。
從商場出來,文麗想立即回家,邢一凡堅持去超市購了年貨才回。
「年終了,大家都很忙,我也抽不出多少時間來陪你逛……」
「那我在陪誰呢?」不等邢一凡說完,華文麗沒好氣的反問到。
「我們都是在努力完成該完成的任務!邢一凡,家庭的事情我們都有責任參與。以前不過是我太過主動和熱心,剝奪了你的權利,也讓你忘了這也是你的責任!」華文麗看著邢一凡的眼楮透著生氣。
接下來的購物活動毫無生氣,一路上大家都不說話,文麗覺得心里堵的發慌,兩個人機械的往購物車上放商品,也不問問是否真的需要。文麗很想問問邢一凡為什麼今天見到那個女人相互不打招呼,但是心里又明白這些事情說透了只會大家更受傷。
從超市出來,邢一凡建議放好東西後找個地方吃晚飯,但文麗堅持馬上回家。邢一凡把東西全部放在自己車上,文麗開著自己的車先出發了。
晚上躺在床上,大家還是各自無言。邢一凡突然坐了起來,打開台燈。
「我到隔壁去睡,我這幾天睡眠不好。」邢一凡說完站到地上,準備抱衣服。
「如果你心里不想著她你就能睡得著!」文麗也坐起來。
邢一凡呆呆的看了一會兒文麗,然後坐回床上。
「躺下吧……,即使我們今天就這樣睜著眼楮到天明……」文麗自己先躺下,喃喃地說道。
邢一凡乖乖的躺下。
「今天你見到那個和你一起去北京的‘黃老師’為什麼不招呼呢?」文麗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自己認為不應該問的問題。
「哪個黃老師,我沒有看見!」
「跟你去北京那個!」
「喔……黃曉灡?我沒有看見。」
回避,是男人應付老婆的慣用伎倆。
「原來她就叫黃曉灡……」文麗以前听一凡提起過這個名字,只是從阿里沒有注意過。「你當然看見了,我也看見了,只是我們都裝作沒有看見而已。」文麗感覺到眼淚流到了耳後的發絲,有些冰冷。
「一凡,謝謝你!」文麗突然說。
「謝什麼?」邢一凡有些奇怪。
「謝謝你顧及了我的感受,謝謝你選擇了我還菲兒,而不是她。」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愛你……愛這個家。」邢一凡說完轉身抱住了文麗,把自己的下巴放在文麗頭頂上。(作者注︰這樣文麗可以看不見他的表情)
「等你放假我們去旅游吧,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和他做長途旅游,修復一段感情也是。」文麗小聲的說到。
「文麗,不要再說什麼,我們的關系一直都很好!」邢一凡突然有些哽咽。
眼淚匯成一條小溪,文麗把心中的愛、恨、遺憾和抱怨濃縮成一個美好的假設——這個女人的出現,只是上帝派來考驗我們愛的「深度」。
「一凡,好長時間了,我特別的孤獨,你知道嗎?」文麗像在對一凡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能感覺到你的心正在慢慢走遠……有時候好害怕,有時候好絕望……但是我始終相信,真愛是不會消失的……何況我們還有這麼可愛一個女兒,還有四個慈祥健康的老人。」
文麗知道人生很多事情可以看破,但是不能說破。但是文麗也明白,邢一凡是一個相當理性的人,現在他正處于感情的懸崖邊上,自己推一把,他就下去了;自己拉一把,他就回來了。好幾個因婚外戀離異的男人,在多年後回憶起當初離婚,都無限遺憾的說︰要是我老婆拉我一把,我也不至于跌下懸崖。靠在一凡胸前,感覺兩個人都瀕臨懸崖。
「一凡……我們帶菲兒出去旅行吧,菲兒喜歡大海,我們去海邊。我們三人需要這次旅行,你也需要。有時候……給自己一個新的環境,才能靜下心來好好思考。」
「一凡……你知道想要忘掉一段感情會讓人的痛苦持續多久嗎?長則2年,短則6個月,這是我們的生理條件決定的,你可能知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邢一凡放開文麗,躺平身體,筆者眼楮說道。
「我知道你很痛苦,而我也一樣……本來我們可以不這麼痛苦……我們的痛苦源于我們都愛這個家。」文麗本想說清楚邢一凡的痛苦是因為要決裂與那個女人的感情,而自己的痛苦是因為邢一凡有了那個女人,也許分開能解決眼前的困境,但是為了這個家兩人都在忍耐和承受。但是文麗又怎能如此直白的說這些呢?婚姻又怎能經得起如此的直白!
文麗閉上眼楮,任憑眼淚濕透臉龐。一凡擦干文麗的淚痕,「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別想那麼多,我們睡吧。」一凡關燈躺下,伸手抓住了文麗的手,兩個人呢就這樣仰面躺著,活像一對同葬的伉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