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雅蘭 家

作者 ︰ 沫色深處花微香

傾蘭那天醒來時,只覺自己眼角處有些濕潤,正疑問,忽然心不知為何狠狠地一痛,就像踫到了荊棘一般,朦朦朧朧之間只記得有人在耳邊呢喃著什麼,內容卻全然不記得了。為什麼?那杯烈焰居然會比自己想的更加讓人難受,是太烈了?還是什麼別的?這也不得而知了。

嘶啞的低聲喚著「芽兒」,卻無人應。想了想,芽兒應是在祥雲樓吧。于是又半眯了眼,輕聲喚道,「沈媽……」

門外的人听見她的聲音,立刻打開了門,走了進來,是一名有些憨態卻又顯慈祥的中年婦女,她就是沈媽,傾蘭的乳母。沈媽一臉心疼的走到傾蘭床前,低下頭模了模傾蘭的臉頰,柔聲問道,「孩子,還難受嗎?難受的話,沈媽給你去熬碗湯喝喝?你這孩子也是,喝什麼不好偏偏要去喝酒!你看看,難受吧?」

傾蘭乖巧地搖搖頭,「知道了,沈媽。我,是怎麼回來的?」

「難道你不知道?是涼南王送你回來的啊。」沈媽說著,「我看那涼南王人確實不錯,就是不該是那皇帝的人。不然你和他也是件好事……」

「沈媽!不要再說下去了……」

沈媽看傾蘭的臉色漸漸變差,也就噤了聲,目光里又多了一份疼惜,「好好好,那沈媽去給你準備洗澡水,洗個澡就去見見王爺吧,她一听說你喝了酒生氣得不得了。」

「嗯。」傾蘭起身,默默看著乳母離去。走到梳妝台前坐了下來,把平時一直披著的頭發挽了起來,露出了白皙而修長的脖子,對著銅鏡把那三千青絲扎成了一個精致的隨雲髻,又戴上了白玉簪。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漠然一笑,忽然間想起了陳凡申在松林里對自己說過的話,除了這張臉和身份是天生的,其他的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用那血汗換來的,又怎麼做得到說放棄就放棄呢?

洗完澡,傾蘭換上了一件粉色繡著祥雲圖案的衣袍,手中提著一盞燈籠隨著下人來到了陳飛玥的書房,站在門口,傾蘭不讓下人通報,只是靜靜的看著陳飛玥皺眉持著一封封朝廷大臣送給自己的書信在那昏暗的燭光下認真讀著,不時空出一只手揉著自己幾乎僵硬的眉心,嘆一口氣又繼續埋頭。

傾蘭接過下人手中的燭台,默默走上前,將燭台輕輕放在了陳飛玥的書桌上,不忍打擾辛苦的母親。

兩盞燭光並肩在一起,陳飛玥的視野一下變亮了很多,抬頭看向正欲離開的傾蘭,放下手中的書信,輕聲道,「蘭兒,你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傾蘭轉身,露出了臉上的點點溫情,淡笑,「是怕打擾了母親。」

陳飛玥寬慰的笑了,「你已經打擾了,過來,孩子。母親跟你說說……」

「母親……我知道了。」傾蘭上前打斷了陳飛玥的話,「蘭兒不該沾酒。」

陳飛玥點點頭,慈愛的目光之中有著傾蘭淡雅的身影,「凡申如何?他沒有受太多苦吧?我和行刑的人打過招呼的。」

「多虧母親惦記,哥,他看上去並沒有受太多苦。」

「那就好,再怎麼說他都與我們是一家人,這些是應該做的,何況,說到底還是我欠了他。」陳飛玥點著頭,忽然又想起什麼,揮手讓下人拿來了兩個盒子,一大一小,陳飛玥起身將大盒子打開,只見里面全是傾蘭沒有見過的糕點,看上去精美而又可口。陳飛玥撿起一塊,笑著遞給了傾蘭,「這是你陳思哥哥特意惦記著,從邊疆小城帶回來了一些糕點。來,嘗嘗,你從下午睡到現在,也該餓了。」

「嗯。」傾蘭接過糕點,輕輕咬了一口,「確是極好吃的,又香又糯,甜而不膩,又帶著些塞外獨特的味道。母親也嘗嘗吧。」

陳飛玥悅心的一笑,拉著傾蘭在一旁坐了下來,「你喜歡就好,來,這里還有很多,多吃一點。」陳飛玥看著傾蘭听話的將那些糕點一一吃下,臉上便綻開了笑容,「可惜母親不懂廚藝,不然倒想親手做些好吃的給你吃。」

傾蘭嘴角含著笑意,「那有時間的話我做給母親吃吧。」

陳飛玥听言笑著點頭,「好,好。」

「對了,听說二哥從邊疆帶回了心愛的女子?這可是真的?」傾蘭倒是有些好奇了。

只見陳飛玥嘴角綻開一抹笑,「陳思特意帶她回來見了我,是個不錯的丫頭,而且那丫頭可頗有我當年的風範,對你二哥啊,可是愛的無所畏忌。」

忽而她的神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只是她的選擇卻是正確的,不像我,到頭來被棄。就連最後為他送終的資格都沒有……」

傾蘭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背,柔聲安慰著,「母親,過去的事情我們就不去再想了,罷了。你還不是有我嗎?」

點點頭,笑著將傾蘭輕輕摟入懷中,聞著那一抹讓自己心安的幽蘭香,「對啊,我還有你,蘭兒……我的好孩子……」

「母親……」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還有些東西沒有看完。」陳飛玥拍了拍傾蘭的肩膀,釋然笑著。傾蘭應著,又道︰「母親也要早點休息。」

「嗯。」陳飛玥目送著傾蘭的離開,轉身又走向了書桌,看著那兩盞燭燈,嘴角的笑意更濃了,蘭兒,母親多想把一切事情都做好,不想讓你太辛苦啊。可是陳琰不會放過我的,若是有一天母親離開了,希望你不要太難過。

在那之前,還是多讓母親多為你做點什麼吧。

次日,傾蘭起了一個大早,提著自己剛剛做好的早點走到了陳飛玥的門前,扣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恰好路過的下人,只是心疼的回答著,「王爺昨日看信件和朝諫看得太晚了,累倒在了書桌上,燭台不小心倒下燃著了一些書,幸虧管家發現得早,王爺現在正在書房旁的一個屋子睡著。」

一听這些話,傾蘭趕緊將自己手中的食盒放到了那個丫鬟手上,提起裙角就朝著書房的方向飛奔而去,緊緊抿著唇,秀氣的眉頭都皺到了一起,她怕了!她什麼都不怕,卻獨獨怕了有關母親的這些壞消息!

推開那房門,傾蘭看著床上安然無恙睡著的陳飛玥,松了一口氣,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幸好!幸好她沒事!傾蘭捂著自己的心口吐了一口長長的氣,只要她沒事就,就好……緩緩起身,微微踮著腳尖走出了房門,輕輕合上那一扇門。看著一臉驚恐的丫鬟,淡然道,「王爺沒有醒之前誰都不準打擾她!」

「可是等下高宰相就要來拜訪了。王爺吩咐過……」

「行了,我去見他總可以吧!反正誰都不可以打擾母親,听到沒有!」傾蘭低聲對著低眉順眼的管家吼著,又轉過頭對那丫鬟說著,「母親要是醒了,就將你手中的早點給她。」

「是,小姐。」

「嗯。」傾蘭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丫鬟和管家還在原地愣著,忽然又相視一笑,一直對下人極好的陳飛玥又怎麼得不到下人們的好感呢?盡管傾蘭看上去冷冰冰的,可是她的孝心誰又看不出來呢?于是管家和丫鬟便按著傾蘭的吩咐乖乖守在了陳飛玥的門口等著她的醒來。

傾蘭轉身走進了大廳,讓人泡了一壺茶,靜靜等著。

等著那個叫高區的男子的到來,然而最後高區沒有來,到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傾蘭撫了撫自己的額角,半眯著眼,看著眼前這個正喝著茶的狐狸般的男子,沒好口氣的開了口,「你怎麼來了?按照規矩,你現在可是不能見我的。」

「哎呀呀,小蘭蘭,你難道不知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嗎?」穆少涼笑吟吟著,「我今日可是得了一件好物件,特地想讓小蘭蘭你瞧瞧咧。你不要這麼冷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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