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亭回家後，即刻吩咐凌萱煎藥，自己則準備午飯。方氏虛弱無力，凌亭和凌萱只好煮了粥。等方氏喝了粥，約模過了陣子，凌萱才端了藥過來。方氏一氣喝下，把碗放在一旁，就要起身下床。凌萱一見，撲入方氏懷中，緊緊抱著方氏，不讓她下床。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方氏剛一動，倆孩子就明白她在想什麼。方氏憐愛地拍拍凌萱，溫柔地告訴她︰「萱萱，娘已經好多了。再躺著，會很不舒服的。」
凌萱腦袋埋入方氏的懷里，也不知是不是哭了，說出來的話帶有重重的鼻音︰「娘，您好好躺著休息吧。家里的活，我和哥哥會做好的，保證不讓娘操心。萱萱下午會很乖很乖的，我一定會比以前繡得還好，還快的。娘……」
方氏听凌萱如此說，可見孩子早已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不再強求，安安靜靜地躺下。「萱萱，你在娘旁邊繡吧。你跟娘說說話。」
凌萱見娘休息了，心中一喜，干干脆脆地應了聲「嗯。」
方氏起先精神較好，時不時跟女兒說說家常，時不時指點女兒針法。後來，身子漸漸乏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凌萱看娘親睡著了，也不多話，手上的伙計不停，嘴角現出一抹笑容。
天暗下來了，方氏慢慢醒了過來。雖然不像之前高燒難受，卻也還一直持續低燒。方氏覺得無礙，以為是轉好的標志，心里也暢快了許多。剛出屋門，方氏就看見倆孩子在張羅著晚飯呢，遂上前幫忙。
凌亭看見方氏向他們走來，又見方氏精神好了一些，神色也跟著愉悅起來，聲音里也帶著笑意︰「娘，您起來了。快坐下，我和萱萱已經把飯做好，馬上就能上桌了。」
凌萱見狀，把方氏拉到桌前坐下。「娘，先在這坐著。我們等著哥哥一起吃。」
方氏見倆孩子怕自己辛苦，不由一笑。伸手揉了揉凌萱的小臉蛋，道了聲好。
凌萱一听，扭頭向凌亭催道︰「哥哥，快點啦。娘餓了！」
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吃了晚飯。倆孩子簡單收拾了下，拉著讓喝了藥的方氏一起回屋。凌亭讓娘親回屋休息，方氏卻說睡了一天，這會子也不困。凌萱睜大眼楮望著哥哥，希望他能想出辦法來，讓方氏早點睡覺。無奈之下，凌亭和凌萱只好如平時一樣挑燈夜讀。方氏在旁邊床上看著，心里樂呵呵的。
讀了好一陣子，看方氏神色也略顯疲倦，二人決定回屋睡覺。凌亭把桌子稍稍收拾一番，等著凌萱將方氏的被子蓋好，便吹滅油燈拉著妹妹的手走出里屋。屋外蟬聲和蛙聲混成一片，傳了很遠。凌亭和凌萱兩人白天忙活了一整天，听著這樣喧鬧的聲音，很快入夢。
屋外，月亮明亮地照著方家的院子，照在方家兩個屋子的窗戶上。從院子里看如豆大的微光映在其中的一個窗戶上，另一個則黑漆漆一片。
方氏連喝了這劑藥三天，全無起色，反而越發重了起來。本來風寒，可大可小。按原來大夫開的藥，喝了之後，再休養休養，連同方氏身上被打的傷也都無礙了。奈何，方氏現在喝的藥里幾味都是寒涼降暑的藥材。如此一來，對方氏的病有害而無益。
凌亭見狀，重新請了大夫。大夫把完脈，臉上表情深奧難懂。方氏偎在床上，正面對著大夫，看得清清楚楚。于是，把兩個孩子都支了出去。大夫見倆孩子出了房門，才慢慢道來︰「夫人，這病本是風寒發熱，沒處理好拖成如今這樣。您現在病氣下傳，傷了肺門。我先開個方子。」寫完方子後，大夫又道︰「我看夫人，面色發黑，定是近日少眠。夫人病中，凝神靜氣，勞心費力之事還是少做為妙。」方氏向大夫道了謝，由吩咐凌亭送大夫出門。
凌萱見方氏病容憔悴，心中害怕，眼淚無聲無息地從眼眶滑下。方氏見了，拉了凌萱坐在床邊，一手給她擦眼淚。方氏邊擦邊笑道︰「看你，哭得像個小花貓似的。」凌萱哭得越發凶，方氏只好哄她。凌萱哭得累了，趴在方氏的懷里睡著了。方氏看著女兒的睡顏，不自覺嘴角上揚，不知想起什麼來，一抹悲戚的神色又籠上眉頭。
凌亭抓了藥回來，見妹妹和母親已經睡著了。凌亭給倆人扯了扯被子，輕聲出門。
新藥吃了兩日，方氏依舊是老樣子。一家人臉上愁雲慘淡的，連平日里最受寵最開心的凌萱也心事重重。凌亭看見她的樣子，想起這小丫頭晚上睡覺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哭了半天，手還緊緊地攥著他的衣服。好在她哭得沒有聲音，不然他真擔心把娘親給吵醒了。凌亭為了哄妹妹開心，上前模了模她的頭發「萱萱，明天跟哥哥去廟里給娘親求個平安吧。村里人不都說白林山上的寺廟很靈驗的嗎？我們明天一起去求，求天上的各路神仙保佑娘親早點好起來吧！」凌萱心想也是，點了點頭「嗯，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