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鑫東出了飛機場,剛坐進車里,秘書手中的電話就響了。
秘書忙遞給譚鑫東,他看一眼號碼,知道是哥哥譚鑫國的,就很不耐煩地說︰錢收到了,還打電話?
弟,錢是收到了,可是,我們並不需要太多的錢……
有了錢,還能有什麼事?應該怎麼花就怎麼花,你不是喜歡錢嗎?
弟,你……回來一趟吧……
譚鑫東看著窗外,把電話移開耳朵,又對著秘書說,先送我回家!然後有點不耐煩地點支雪茄煙,才把手機放到耳朵邊,煩躁地喊道︰回家那麼簡單嗎?不知道我很忙嗎?
哥哥顯然被譚鑫東嚇住了,用很低的聲音,懇求的語氣說︰娘,病了,她一直不願意說話,但我看得出,她是想你了……10年了,她心里一進放不下你……你應該有感覺吧?弟……娘想著你呢……
她除了罵我、訓我,還會想我?笑話……好了,好了,別嘮叨了!
她畢竟是咱娘,是她生的咱們,她一直想你呢,是真的,如今她老了,活不了幾年了……就是想見你!
還有事嗎?別跟個娘們一樣嘮叨了,我忙著呢!
弟,先別掛,听我把話說完……
說,快說!
在娘的心里,你比我還重要,並一直想著你,還覺得心里對不起……還記得10年前的事嗎?你那個時候回家躲事,娘打你罵你訓你,都是為你好,是恨鐵不成鋼……當時,警察來的時候,你躲在地窖里,娘沒有報警吧?她讓弟妹給你做好吃的,還勸我去替你頂罪……娘總感覺對不住你,還說是因為娘對你不好,你才離家出走的!我替你去坐牢,娘沒有流過一嘀眼淚,可是,這段時間,我總是發現娘掉眼淚……听娘說,我去替你坐牢,你還是氣勢洶洶地走了,都不原諒她,娘再不對,她也是老人呢……她為此都哭腫了眼……不管你心里有多少恨,都這麼多年了,你總應該理解娘了吧?你都快40歲的人了,對娘還有什麼仇呢?娘現在頭發白了,眼楮看不清東西,天天疼得滾來滾去,也不去住院……我想,她在等你呢……
你不會把她強送醫院嗎?你可真笨!
譚鑫東眼楮發紅,聲音很大。
她不听,我和弟妹,還有你嫂子都說破了嘴……
你!,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譚鑫東把手機往座位上一扔,問秘書︰泰國的客人什麼時間到?
明天下午到機場接。
你幫我定明天晚上飛我老家的機票。
譚董,您的老家是哪兒?
混蛋!連我老家都不知道?
您從沒有說過……
算了,算了,媽的,我還是開車去吧!
譚鑫東沉著臉,抽著自己的大雪茄,吐出幾個濃濃的煙圈,又給四哥打電話︰老四,半個小時到我家等我。
譚董,我正在省城呢,黑哥把事辦妥了,您放心吧!
譚鑫東听到了小姐的嬌聲嬌氣,沒有敢發作,話筒中傳來了黑哥的聲音︰譚董,好久不見了,架子夠大喲……
黑哥好,黑哥,您好,我怎敢呢,哈哈,敢模黑哥的胡子,我這羊崽子還活不活呢?
哈哈哈……你小子還算懂事!
黑哥,老四給你送的東西咋樣?
屁!呵呵……看起來不錯,這恐龍蛋像是真貨……對了,譚董,听說,你有個小姨子長得倍兒漂亮,咋不給我介紹一下?
啊!黑哥,你的耳朵夠長呢……你听誰說的?
譚鑫東喜歡別人談起夏雪,這是他引以為豪的牌子,也是與領導接觸的砝碼,他只所以不敢對夏雪動粗,即使夏雪惹他生氣,他都不計較,是因為夏雪有更多的利用價值,如今引起了黑哥的注意,他當然沾沾自喜。
得了吧,別牛逼了行不?給你個面子,你都不知道怎麼用了!
黑哥,您盡管說,只要您需要,我隨時把我小姨子給你送去,呵呵,不過,黑哥,我先事先說明,她可是只能看,不能模的,我們市長都重視她,省里的領導也關注她,她是一顆文學新星,還需要你支持呢……
哈哈……
听譚鑫東如此說夏雪,黑哥笑得爽朗,他覺得讓夏雪做了干女兒真是棋高一招,譚鑫東當然想不到他又一次佔了先機,對夏雪又增加了好的印象。
黑哥,我家里有點事,過幾天去拜訪您,您可別舍不得出血,听說,你建了一個小紅樓,我是不是……
好,不見不散,我等你,你跟老四說吧,扣的貨都弄出來了,費了不少心思,不過,你放心,在我手里,沒有做不成的事,誰他媽的敢擋,誰就死去!
好!好!好!
譚鑫東一連喊了三個好,剛才不快的心情一掃而光,接著老四又說扣貨的事,就說︰你羅嗦個屁,我都知道了,你伺候好黑哥馬上回來,我有急事找你!
車來到譚鑫東的別墅前,他正想給姚芬打電話,路邊一個人影一閃,拐進了小路,引起了譚鑫東的注意,總覺得這個人影有點熟悉,繼續讓車前行,看到了郝成博的背影,臉色頓時陰沉,狠狠吐了一口痰,關上車窗。
姚芬從青島回來後,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回到了度假山莊的別墅,她已下決心不再見郝成博,而是把郝成博放到心底,盡管這樣做很殘忍,可是,她沒有其他的選擇。
早上,她很早就起床,把長發盤到頭頂,到院子里修剪花草;下午,她按時到健美中心跳操,再到美容院美容,然後回到家中,泡一杯綠茶,收拾好家務,就一個人臥在沙發里看書,回憶著與郝成博的美好時光,心就滿了青春的朝氣,臉上也溢滿了笑容。
她給妹妹打電話,姚怡說,正在外面體驗小說的素材,過幾天就回家,還說,姐姐呀姐,你太不夠意思了,一個人躲到青島,是不是有了外遇,不想妹妹知道呢?
姚芬的臉頓時紅了,雖然她知道妹妹是開玩笑,可是這玩笑一下點破了心思,她感覺到此時的生活是那麼的幸福與快樂。她說︰小怡,別胡說,我只是閑得沒事,出去散散心,這些年你到處玩,我才出去一次不是嗎?下次出去一定帶著你……
姐,你感覺生活幸福嗎?
傻丫頭,什麼是幸福?幸福就是每天活得充實,活得有意義……
那麼,我問你,姐,你覺得你的生活有意義嗎,開心嗎?
這時,姚芬想到了郝成博給予的開心與溫暖,開心地笑了,笑得很舒暢,讓夏雪放下了一顆心。
姚芬每隔一周都到花園別墅那兒去一次,照顧一下家里的花,擦拭一下家里的塵土。
這些天,她的手機一直開著,因為關機,她挨了譚鑫東的罵,她只好撒謊說手機沒有電了,一個人呆在家中也沒有事,就懶得開機。譚鑫東不再說話,但是譚鑫東的命令就是聖旨,她就不敢再關機,而郝成博的短信就有了機會,看郝成博的短信也成了姚芬的一種享受,她時常捧著燙燙的臉想著郝成博的模樣,想著他的那些孩子般的動作,始感覺到生命的可愛與珍貴,以前想死的念頭統統消失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個周末的中午,郝成博終于在咖啡廳見到了期待已久的姚芬,姚芬不想做飯,還是坐在倚窗的位置上,穿著一身淺粉色短袖套裝,津津有味地吃著牛排,面前還擺了一個吃空的盤子。
姚芬似乎胖了,尖尖的下巴變成了豐滿的圓,面色看起來潤澤發光。
郝成博驚喜交加地坐到了姚芬的對面,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喊芬,我來了……
沒想到,姚芬表情淡漠地瞥他一眼,眼光都沒有停留,拿起餐巾紙輕輕抹抹嘴角,按了桌子上的鈴,讓服務員埋單,提包低頭就走。
郝成博沒有敢去阻擋,悻悻地跟在她後面下樓,左右看看並沒有人注意他們,心里更加納悶,不知道姚芬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他們分開一段時間後,郝成博設想過很多與姚芬見面的場景,可是,這情景與他多次設想的任何一個見面的情景都對不上。況且,郝成博認為,他與姚芬既然已有肌膚之親,就不會再拒絕他的熱情,雖然他們還沒有達到身心相融的地步,可是在心里面,肯定也會生出無限的思念,姚芬為什麼會如此呢?郝成博不能理解。
姚芬即將要跨出咖啡廳的門,郝成博鼓起勇氣擋在面前,又動情地喊了一聲,芬,請留步!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如果姚芬推門到大街上,他不可能再這樣喊,他相信姚芬會停下腳步訴說相思之情,因為周圍並沒有其他人。
可這一次,郝成博還是想錯了。姚芬身子稍一停頓,還是低著頭繞過了他,眼皮都沒抬,推開門,就走了。郝成博才留意,她今天穿了一雙平底鞋,走路輕飄飄的,像一團雲,沒有任何聲音。
出了門,一輛出租車正巧停在姚芬身邊,她想也沒想,打開了車門。
芬!
郝成博用盡了力氣大喊,出租車並沒有停,從他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