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冬披著一件軍大衣從省城公安局的拘留所走出來,與前來接他的郝成博緊緊抱在一起。他們像是久日重逢的戰友,亦像患難與共的兄弟,久久沒有松開。
郝成博拍著劉冬的後背,安慰他,兄弟,你受苦了……
老弟,謝謝,謝謝你救了我!
劉冬的一句話猛然點醒了郝成博。這幾天他把全部的心思用在救劉冬的事上,一直與副市長討價還價,可把起主要作用的夏雪忘記了。他曾在第二天的早上打過兩個電話,可是夏雪拒接,他明白夏雪的心情,只是發了一個短信說,對不起,謝謝你,請保重自己!
夏雪一直沒有音信,忙碌中他也把她忘到了腦後。听到劉冬這麼一說,郝成博不由得一陣後悔,禁不住說,是夏雪救的你,你更應該謝謝她!
夏雪?她……噢,那也是你的功勞,她不是你新的朋友嗎?
靠,說什麼呢,老兄……當然,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說到這兒,郝成博感覺到心里隱隱作疼。
自從認識夏雪以來,他一直認為夏雪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她精靈古怪,自私自戀,任性可愛,還有點賴皮……郝成博早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她當時要求照顧夏雨,郝成博從心里都沒有感覺到感激,而是感覺她應該這樣做似的。可是,夏雨死後,夏雪的傷心欲絕讓郝成博感覺到了一種震撼。特別是為救劉冬,她竟敢采用這些下流的招數而不考慮自己的名節與名譽,她又是何苦呢?郝成博真想現在就打個電話!
狗娘養的,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劉冬恨恨地說。
老兄放心,惡人有惡報,總會有這一天!
郝成博想把心思收回來,夏雪的影子卻一直飄在眼前,揮之不去,他不由得有點擔心,她現在哪兒呢?
媽的,肯定的!這些人都是惡魔,最好從地救上把他們清理出去!
只要我們活著,一切可以從頭再來,走吧老兄,找個地方先填飽肚子……
身後的歐陽蓉看著這對患難兄弟,不停地擦著眼楮,她被兄弟般的情誼感動了。
郝成博回頭看了看歐陽蓉,馬上換上笑容,用調侃的口氣說,對了,老兄,你這些天吃著不花錢的飯,身體骨還那麼結實呢,看來伙食不錯吧!
郝成博說完,輕輕一拳打在劉冬的右胸上,把他往後一推,劉冬才看到身後滿臉是淚的歐陽蓉,急忙走上前。
歐陽蓉急走兩步,與劉冬緊緊擁抱在一起。歐陽蓉趴到了劉冬的肩膀上,拍打著他的肩膀,哭成一團。夫妻相處久了,體內的血都融到了一起,都會替對方擔心。看著歐陽蓉幾天來雙鬢添的白發,郝成博生了一種想找個人疼的感覺,他想到了久未見的姚芬,想到了姚芬拒之他于千里以外的表情,默默回到車里,抽起了煙。
郝成博最近沒有管公司的事,可是有了股份的公司管理者卻把公司經常得越來越好,他們知道郝成博的車被炸了以後,早就派人找保險公司聯系索賠,並給郝成博新換了一輛豐田吉普。
劉冬被免于刑事處罰,記大過一次,停職半年,在家候職,停職期間不發工資。如果不是派出所的警察聯名寫信請求,劉冬差一點就得月兌掉穿了十幾年的警服。當然,關鍵是副市長替劉冬承擔了部分責任。為此,副市長也被省里主要領導點名批評。
夏雪似乎早就模透了官場中人的命脈,算準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拿掐得恰到好處。
她當時跟郝成博說,對副市長這種人要做到三個字,軟,穩,狠。
軟,就是抓住了把柄,態度要軟,讓他不知道你是什麼後台,自然而然他就心虛;穩,就是拿到了證據不要著急,少說話,免露餡,這些人對任免條例研究得很透,上了當也不會張揚,別把他逼急了;狠,就是堅持要達到我們的目的,無論他說什麼也不松口,不見結果,堅持不露身份,不把證據交給他,免得他動用公安,也免得他事後報復。
郝成博按夏雪出的主意一步步把副市長逼上死角,並沒有和副市長見面,而是一直通過網絡信箱與他聯系,也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與手機號,讓副市長模不清底數,想動用警察也抓不到他。
副市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續給夏雪打電話,夏雪把他的號碼設置成拒接,過了三天,才回短信說,我現在恨不得要跳大海,無臉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中了你的計,以後一定要找你算帳!我現在是省內外有名的作家,我的名譽比你的身份更重要,你如果讓別人張揚出去,我會殺了你!
副市長很聰明,但他沒有弄清是夏雪害了他,還是官場上有人使計策。不管如何,他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造一個派出所的假請示,簽上自己的名字,扔到了辦公室的紙簍里,用一招瞞天過海,親自到主要領導家里,表示了自己的小意思,承認管理不嚴的錯誤,並承擔了部分錯誤,寫了深刻的檢查,在市委常會上檢討了自己的失誤。官場是**的海,沒有辦不成的事,經過副市長的一番運作,劉冬的案件出現了轉機。
郝成博三個人找了一家酒店坐下來吃飯,點了四個菜,倒上一杯啤酒,敬向劉冬說,老哥壓壓驚,你抓了半輩子犯人,沒想到把自己抓進去了,呵呵……
是呀!世事難測,黑白顛倒呢,讓我嘗嘗這輩子沒嘗過的味道,真是開了眼,來,老弟,干了!
歐陽蓉端起酒杯跟他倆一踫,臉上露出了笑容,也一飲而盡。
劉冬看看左右並沒有人關注他們,就悄悄地說︰我被在里面,想了好久,我想譚鑫東不會善罷甘休,雖然我們月兌過了這一劫,可我總感覺更大的危險還在後面……
此話怎麼講?
你想呀!事情怎麼會這麼巧呢?我們去監獄查證據,你的車被炸了,犯人越獄逃走,還被擊斃;我們剛查出一點珠絲馬跡,掌握了些證據,想跟蹤他們,又被他們設了套圈,差一點把我關到監獄里去,我們分明早被對方盯上了,還能做什麼事呢?
這些事我也想過,從發生的這些事來看,我們想得太簡單,這里面不但有走私團伙,有黑社會成員,還有相當有權有勢的人物。以前,我們只把注意力放到譚鑫東身上,可我最近發現,似乎有一張更大的網圈住了我們,讓我們無處藏,無處躲……
對!劉冬插話道,我們應該擴大調查面……對了,老弟,夏雪想什麼辦法救的我,她認識誰呢?
郝成博有點得意地笑了,他喝光了杯中的啤酒,撥打夏雪的電話,夏雪還是拒接他的電話,他越發的擔心,便把夏雪如何設局,如何讓他拍到現場留下證據,以此逼迫副市長來救劉冬的事簡略說了一遍。
夏雪……是到我家的那個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子嗎?
歐陽蓉吃驚地問道,她為了劉冬這樣做,我們欠她多大的人情呢!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人家還是女孩子,這事如果傳出去,還讓她如何生活……
她是咱市里很有名的美女作家,還在大學里讀研究生,我以前沒有給你們介紹,她是一個優秀的女孩子,敢作敢為,善良著呢,唉……
謝謝你老弟,我欠她的情,一定會補上,只是,以後還要靠你,我感覺她對你很不錯,不然,也不會救我,是吧?你一定要對她好點,不能負了人家的一片苦心……
老兄……
郝成博搖搖頭,憂慮地說,人家是美女作家,是名人,還是年輕的研究生,我算什麼?山野村夫,小生意人,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穿警服的副大隊長嗎?呵呵……我們根本不是一類人,這是不可能的事,再說……
再說什麼?歐陽蓉插嘴道,愛情與身份無關,小博,你怎麼能這樣說呢?當初我與哥哥結婚時,我只是剛從農村出來的大學生,什麼都沒有,我們的生活過得不是很好嗎?
嫂子,女人與男人一樣的!
歪理,她對你好,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再說,夏雨也走了,你也沒有負擔了,更不應該對不起人家,我與你劉哥支持夏雪!
嫂子……郝成博不知道說什麼好,苦笑著與劉冬喝了一口酒。
劉冬說,我現在是無官一身輕,咱倆成了拴到一起的螞蚱,計劃一下吧!
冬哥,我看,你們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別跟這些人斗了,人家有權有勢,像是拿雞蛋踫石頭,真替你們擔心……
難道,我們的弟兄們都白死嗎?劉哥白受罪嗎?我們咽不下這口氣呢,嫂子……
放心吧蓉兒,我們會小心的,你不用擔心,我們只是想把罪犯送上法庭,一定要伸張正義!
劉冬的話剛說完,還想補充,郝成博手指頂著手掌作了一個停的動作,並把臉扭向里面。
夏明陪著一幫人耀武揚威進了酒店,後面還跟著幾個穿戴整齊類似打手的男人。
劉冬看到夏明,驚喜地剛想喊他,郝成博用力拉了拉劉冬的胳膊,劉冬知道郝成博發現了什麼不對的事,也趕緊把臉也扭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