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拿起玫瑰便沖出了客棧,鳳姑娘在等他,這一次,他絕對要成功!
望著他的背影,夜汐不禁怔在那里,忽然有一種愧疚的感覺,如蟲蟻般嚙噬心頭,如此痛苦。她是怎麼了,泠露難得對女子上心,她怎麼可以在旁邊潑冷水?
方才的她,根本便像是一個吃飛醋胡攪蠻纏的女子,與炎煌司身旁的司徒媚兒,又有什麼不同?
可是,她為什麼要吃醋,又是在為誰吃醋,吃誰的醋?
亂了,一切都亂了,現在的她,有點不像自己。
「牡丹,我有點累了……扶我回房好嗎?」她撫著額頭轉過身去,緊閉雙眼,身體竟真的虛弱了起來。昨日落水,似乎真是受涼了。
「小姐!」阡陌擔心地上前,想要攙住她,但她只覺得小手被人一扯,腰間一緊,竟然被人橫空抱了起來。
而見到頭上那張絕美卻帶著一絲不悅的面容時,她的心頓時飛快地跳了起來。
「放……放我下來!大!」她拼命地撲騰著,用小手捶著寞弈的胸膛,面上已是緋紅滿面。
他卻伸手撫上她的香額,「你發燒了。」
「還不都是你。」她不屑一顧,依然掙扎著想要從他懷里跳下來,她討厭他,討厭他的笑容,討厭他的體溫,討厭他一切的一切。
可是,為什麼沒有人來幫她?為什麼牡丹只是微笑著看著,甚至連阡陌呆呆站著也不來幫她?他不是對城以傾最忠心的嗎?
「我帶她上去休息,麻煩牡丹你送熱水上來。」寞弈微微一笑,然後不顧懷中人的撲騰,移步上樓。
「牡丹,你竟然對我下藥?!」二人的身影消失後,阡陌忽地發出一聲低吼,看著眼前擁有一雙美麗桃花眼的少女,面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對不起……」牡丹抱歉地笑笑,「因為,我見你好像要沖上去拼命的樣子。」
「拼命?我當然要拼命!」阡陌瞪著眼吼道,可惜身上的藥性卻還未恢復,四肢動彈不得,「你為什麼要幫著那個人,你應該知道,他根本就沒辦法給小姐幸福!」
「這……我當然清楚。」牡丹低下頭,眼神黯然。
「那為什麼!」阡陌簡直要抓狂了,世上的女子都是這般莫名其妙的麼?
「可是……你不覺得,」牡丹卻抬頭,望著樓上二人消失的方向輕嘆一聲,「看著他們兩個,就無法狠心將他們分開麼?」
即便吵著架斗著嘴,即便誰也不肯先低頭認輸,即便兩個人的心里仿佛都藏著秘密,可是,她分明發現,他們在一起的時
候,竟是二人表情最自然隨意的時候。
「牡丹,」阡陌攥緊了拳,可看著牡丹悵然的神情,終是不禁長嘆一聲,「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命運,是不可違背的。」——他的旅程注定孤單,而她,應該擁有更美麗的人生。
「!放開我!你听見沒有!我要叫非禮啦!」夜汐聲嘶力竭地吼著,用了各種可能的表達方式威脅他,可是,終是無法狠心說出更惡毒的句子。
而寞弈只是安靜地走到房門前,清風生起,房門被一下子撞開,他抱著她走進房間,在裊裊燻煙之中,緩步來到床邊。
這場景實在有些曖昧,她忽然緊張了起來,心頭小鹿亂撞,又開始拼命掙扎,「放……放我下來!」
他第一次如此听話,果斷地松了手,將她往床上一扔。于是她小小的身子一下子跌在了軟軟的棉被上,有種眼冒金星的感覺。
「你!」她忍痛支起身子,想好好痛罵他一頓,他不是一向彬彬有禮優雅斯文的麼?怎麼這麼不憐香惜玉的事情也干得出來!
但他卻一下子將她按在床上,拉起旁邊的棉被,將她嬌弱的身子壓在下面,「生病了,就該安分休息。」
「不用你管!」她狠狠地瞪他,從來沒有人敢對她這麼**,他不過是教過她幾天書,他憑什麼?她可不管他聖使的身份有多高貴,想欺負她,一概沒門!
而他竟然笑了,望著她通紅的臉,笑得如此享受,「別人都說,人生病的時候總是特別脆弱溫順,怎麼你生病的時候,竟然比平時還要不好惹得多?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她都快給氣死了,他竟然還敢笑,將小臉一甩,咬牙道,「你要是喜歡柔弱听話的,就去伺候你的鳳笄姑娘,我這里不需要你。」是的,不需要。
但忽地身上一緊,棉被上,竟然多了不尋常的壓力。
「我想,你對我與鳳笄的關系,有些誤會。」他雙手支在她的肩側,臉離她如此近,她忽然發現,他墨色的眼眸,竟然暗藏著巨大的威懾力,如同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擁有對所有事物的生殺大權,光是對望,便已讓她的胸口緊繃得無法呼吸。
卻偏偏還要嘴硬,「難道不是嗎?泠露說喜歡她的時候,你不是說,別的女子不挑,偏偏挑中她?」鳳姑娘才貌雙全,性子開朗大方,除了名花有主,她想不到還有別的原因來反對風泠露對鳳笄的感情。
「因為她……」寞弈低聲說道,可不過只說了這三個字,卻打住了。
「她怎麼了?」見他欲言又止,她挑起秀眉追問,「堂堂聖使大人,連喜歡哪個女人都不敢承認麼?」
但一出口,她不禁捂住了嘴……聖使二字,並不是一個好詞。方才,她算不算是在揭他的傷疤?
果然,她真是越來越可惡了麼?越來……越不像那個冷靜從容的隋夜汐了。
卻听見風輕舞的聲音,而轉頭,只見到他頎長的白色背影。
「你要怎麼想,便怎麼想吧。」他的聲音,猶如嘆惜,卻又平靜得听不出感情,「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