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呢,丹尼爾。」鳳笄淒然笑道,「可若不以這種方式,他怎會死心。」那呆子,怕即便知道她的身份與處境,也是會傻傻地等候一生的吧。
她抬眼望著遠方,聲音淡淡的,「玩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讓冰火哥哥出來了。」
「鳳笄,」寞弈俯子,墨眸直視她,「你喜歡上泠露了,對不對?」不然,她的表情不會如此哀傷。
「喜歡?」鳳笄面上竟有些恍惚,避開他的眼神,口中笑道,「在島上時候長了,我都忘了這是什麼了。」
「鳳笄……」看著她那清麗的臉,寞弈眼里有一絲憂傷,她的悲苦,他何嘗不知?
「可是,現在的你,卻沒有來問我這些事的資格。」鳳笄忽地轉頭凝視他,「你不覺得,現在比較讓人擔心的,是你自己麼?」
寞弈一怔,墨色眼眸里目光深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看來已經很習慣將那丫頭帶在身邊了呢。」鳳笄起身,走至窗邊,望著身下粼粼的湖水,「即便是現在這種情況,你竟然也將她帶來了。」
「那是……」寞弈聲音啞了一下,「我擔心泠露,希望她能夠開導一下。」
「可惜,我感覺到的並不是這樣呢。」鳳笄側臉笑道,「如果你無法做到與我一般斬釘截鐵,那麼,後果的痛苦,你應該想象得到。」她從來不認為,聖使的身份有什麼悲哀,只要能與冰火哥哥相守,一輩子關在島上,不過寂寞而已。可是,今天,她忽然發現……那悲哀是真的。所以,或許她可以在另一出悲劇發生之前,制止一切?
「不……你多慮了,」寞弈墨色眸里的光閃爍著,卻依然堅持,「那不過是個契約,我會把握好分寸。」
分寸麼?鳳笄笑笑,丹尼爾,難道你還沒有發現,你根本已在分寸之外了麼?
罷了,她不需要與他爭辯這點,因為,很快會有事情替她驗證。
不知有意無意,她忽然轉了話題,望著他盈盈一笑,「丹尼爾,風柔緞的下落查到了。」
寞弈面色一變,「在哪?」
「在一個很麻煩的地方。」鳳笄笑道,「丹尼爾,你可真是會惹禍害呢。」
「此話怎講?」寞弈笑了笑,難道她覺得,世上有什麼能夠阻礙他的決心麼?
「前天,我無意遇上一個手臂上有風之痕的人,便讓零兒跟蹤去調查。」鳳笄露出神秘的笑容,「可沒想到,他竟然是炎煌御手下的人,幾個月前因為搬運某樣寶物的時候,起了貪念,被那寶物所傷,後又被驅逐出炎家。」
他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一抹笑意化開,「原來,你說麻煩,竟是擔心我斗不過你家那條蛇麼?」「你啊,就是無所顧忌。」鳳笄輕斥道,又笑著用手敲了敲他的頭,如同對待一個孩童般,「要硬闖自是不難,堂堂風使怎麼會敵不過區區雙耆玄蛇?可你就不怕你一道風闖進去,人家把那寶貝毀了也不給你?」
「這倒是。」寞弈模模鼻子笑道,似是對剛才的說法也不甚作真。
他不是不知道那玄蛇的厲害,自上古時代便守護在那家地底,用自身法力將其牢牢守護,如同一道有靈性的屏障,有人進出時自動識別身份,若有外人不經主人同意便硬闖入府,只會遭來魅火無情的攻擊。
以他的功力,的確是不需要害怕那魅火,可一旦魅火燃起,整個天空都會燒得通紅,猶如警燈般通告全府,此時若是再想在那家做些什麼手腳,可就真比登天還難。
何況這家正是以邪魅出名,四個子女性格邪得古怪,單是以這大公子炎煌御來說,其邪氣當屬一絕——琴棋書畫一概不理,卻對古玩奇珍痴迷成狂,凡是看上眼的寶貝,哪怕罄盡家財,哪怕巧取豪奪,也一定會搜刮了來,可把玩個幾天後,便會將其束之高閣,再也不瞧上一眼。只是若有人瞅著機會想撈了哪樣去,他卻是心腸狠毒,寧可毀了也不願落入他人之手。
偏偏,這風柔緞便不幸地落入了這炎煌御之手,是以鳳笄方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免得激怒這大公子,一下子將整個藏寶閣毀于一炬,那薄薄絲制的風柔緞哪里禁得起如此摧殘,若是化作灰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你說該怎麼辦?」寞弈挑眉看著眼前紅衣如火的女子,從她眼里的戲謔來看,他就知道她早已有了打算。
「我倒是有個主意,不過需要你犧牲一下。」鳳笄笑道,隨即附在他耳邊輕語幾句。
于是寞弈一下子怔在那,嘴角有絲抽搐,「鳳笄……你可不是在開玩笑?」
「不願意就算了。」鳳笄懶懶道,「舍不得你那自尊,就別怪我沒給你做參謀。」
「鳳笄!」他簡直是拿她沒轍了,可她卻嫣然笑道,「好吧,既然你不願意男扮女裝,我只好找別人代替你去了。」
「誰?」寞弈一驚,可望著鳳笄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心忽然沉了下來,咬牙道,「鳳笄,你該不會……」
這時,房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鳳笄嫣然一笑,「還真是說到就到呢。」
門一下子被撞開,一抹俏麗的身影闖了進來,氣喘吁吁地倚在門邊,美麗的臉上有幾分疲憊,「寞先生,泠露他……」她拼命地追,可是風泠露卻仿佛發瘋一般,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來得正好,」鳳笄盈盈起身,扶起她笑道,「城二小姐可否幫寞先生一個忙呢?」
「鳳笄你……」寞弈面色大變,「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