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語一出,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子僵住,隨即笑兒撲哧一聲,捂著肚子大笑起來,「神姬……您真是……」
後面藏住的詞是什麼?可愛,還是有創意?
「笑笑笑,你就知道笑,有什麼好笑的?」她對這老是滿面笑容的丫鬟簡直無語了,腦中閃過一個瘦削的身影,也吃吃地笑了起來,「我看,你和王身邊那笑嘻嘻的書生簡直是天生一對。」
她本是玩笑話,可不料笑兒卻變了臉色,眼里那復雜的情緒,看得她心一沉。
正想將話收回,卻見笑兒眉眼一揚,眼里又回復了盈盈笑意,「神姬說笑話了,慕容大人機智過人,有勇有謀,前途不可限量,豈是我一小小婢女能夠高攀得上的。」
笑兒說得似是戲言,笑容也極為自然,可敏銳如她,分明從那話語里感受到淡淡的哀傷——難道說,這女子早已對那書生暗生情愫?只是礙于身份地位,不好表明?
傷心人前,勿提傷心事。于是她不動聲色將話題拉回,「笑兒,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王不肯踫他那些妃子呢?」
「神姬莫不是對王動心了?」笑兒竟然露出促狹的笑容,「那麼大可放心,咱們的王絕對是個正常男人。」
她簡直敗給這丫頭了,見得對方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就知道笑兒是在捉弄她。一伸手,便要來咯吱笑兒的腰,「再不老實,我就讓你這笑永遠停不了。」
「哈哈……好……好神姬,饒……饒了笑兒吧」這招果然見效,笑兒笑得喘不過氣來,連連討饒。
夜汐也被逗笑了,松了手,「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這丫頭,是專門來折騰她的時間的麼?
「神姬真想知道?」笑兒依舊是一副戲耍的樣子。
可惡的丫頭,這時候還敢吊她胃口,她便揚手威脅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但笑兒這次卻沒有連忙閃躲,只是靜靜轉頭看向窗外,「知道嗎,王與堇後的關系並不好。」
「堇後?」她心里緊張起來,難道是金聖洌的王後?
「王的親生母親,當今太後,」笑兒的聲音里竟有些憂傷,「一個很溫柔很美麗的女人,可是王每次見到她,都如同見到敵人一般,尤其是最近」——在堇後裝病將他從薰州島騙回,又將他封鎖在王城中禁足後。
她呆了呆,「我……不大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母子之間竟然形如水火?
「因為……堇後十二年前,做了一件很自私的事情。」笑兒的聲音忽然小了,「雖然是為了王的地位而做,可王卻始終無法因為這個原諒她。」
「因此,也繼而遷怒到所有她賜予他的妃子,凡是她給予的,他一概拒絕。」笑兒說到這里,
聲音已小得快要听不見。
「可是與那位什麼丹尼爾王兄有關?」聰明如她,已猜到一些端倪。
「噓!」笑兒嚇得連忙捂住她的嘴,可又馬上放開,「笑兒該死,一時手快,還請神姬見諒」
「不礙事。」夜汐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知道,那個丹尼爾,到底是什麼人?」
「這……」笑兒猶豫著,似是難以啟齒。
「說吧,反正這兒只我們三人,難道還怕被外人听到?」這般高的空中樓閣,竊听還是挺有難度的。
「恩……好。」笑兒沉思許久,終于表情凝重地看著她,「今日笑兒所說,神姬切不可告訴他人,否則堇後一定饒不了我的。」
夜汐沒有回答,她只是微微一笑,而那溫柔的笑容,便足以瓦解對方的警惕與擔憂。
于是笑兒壓低聲音,娓娓道來。
「二十多年前,先帝剛繼承王位,年輕氣盛的他,不甘願被王宮所束縛,總喜愛溜出宮去,四方游歷。大臣們雖為此擔憂不已,可所幸先帝貪玩歸貪玩,卻總是準時回宮,政事從未耽擱一分。」
「可有一次,卻出了意外。先帝興致勃勃地出了宮,卻一走杳無音訊。失去王的宮中,亂成一團,所幸有當時的首輔,慕容華靠著驚人魄力獨撐大局,方將朝政暫時穩定。」
「正當群龍無首,思索著如何再立新王之時,也便是三年後的一天,先帝忽然憑空出現在這百合花地上,只是滿身傷痕神色憔悴的他,還未來得及說出一句話,便倒在了前來迎接的首輔懷中。」
「這一病,便是三個月。當先帝再度醒來時,對自己如何失蹤,又如何度過這在外的三年,卻一點也說不上來。但是,只要他平安回來便好,因此眾人對這事,也便不再追問。」
「也便是在病愈不久,先帝邂逅了炎家的小姐,對其一見鐘情,便娶了封為王後,而終生,也只有堇後這一名妃子,足見其對其痴情。」
「而不久,王便出生了。」說到這時,笑兒的嘴角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福。
「東顥國的王乃天賜,命定之王,在年滿一定的歲數時,發色便會顯現出太陽般耀眼的金色,同時身上,還會帶著東顥聖花金鳶尾的香氣。十二年前,王不過八歲,身上還並未有任何跡象。但因王為獨子,下屆之王非其莫屬,因此眾人也並無多慮」
「卻不料那一年,突然有人將一名生著一頭……」不知為何,笑兒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一頭……銀發的少年帶至金殿,本打算以捕獲妖怪的名義邀賞,卻不料,先帝見得那少年後竟然當場昏迷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