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弈……」當再睜眼時,已是淚流滿面,她緊緊抱住寞弈的身體,讓熱淚打濕他的衣襟,「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而寞弈卻將她抱得更緊,在她耳邊,一字一句說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可是,」她的聲音愈發哽咽,「我不走……是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牡丹泠露他們……和這個世界一起消失麼?!」——她一點都不想當什麼主宰,只不過想老老實實做個平凡小女人,為什麼上天連這樣的機會也不給她?
「那麼……」寞弈勾緊她的腰,咬牙道,「就讓我們一起成為毀滅世界的罪人罷。」
原來,他任性起來的時候,勝過世上任何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她將臉倚在他的肩上,欣慰而悲苦的淚順著臉頰流下,將他的白衣打濕了一片。
……
皇後,究竟意味著什麼,當她穿著銀色的華美皇袍坐在梳妝台前,望著自己那張被打扮得光彩照人的臉時,竟然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他說過,他要娶她,而此刻,他終于即將實踐自己的諾言。他說要給她天下最為隆重的婚禮,昭告天下他要迎娶她為皇後的消息,他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他如此深愛她,寵溺她,她本該幸福得熱淚盈眶,可此刻,她淚流滿面,但卻不是因為喜悅與幸福,而是因為心底那說不出的空虛與不安。
她的心底,始終有著負罪感,她愛他,愛他愛到願意付出生命,可是,她從未料到,她對他的愛,將要用整個世界來陪葬。
「索菲亞。」一個輕柔的女聲在旁邊呼喚她,她側臉,便見到伊芙那溫柔的笑臉,而她才發現,這女子的懷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名嬰孩。
「伊芙,這是?」看著伊芙懷里那正睡得香甜的女嬰,以及伊芙那已回復平坦的小月復,她驚訝地站了起來,難不成是?
「米婭,米婭?菲林。」伊芙甜甜地笑著,「我和埃利亞的孩子。」
那女嬰可愛的臉,讓她心底油然升起深深的憐愛,禁不住從伊芙手中接過小米婭,慈愛地凝視著。只是,心中卻依然有些詫異,「我以為……要再等上大半個月的。」
「我也這般以為的。」伊芙微微一笑,沒有告訴她,其實,是提前的,不然,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小米婭在她懷里動了動身子,嘴角還帶著吃飽後的滿足,那般可愛的小生命,她根本不願意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所以,果然,她還是無法如此自私呢。
暗姬說,這世界是她自己一手構建的,可是,里面的人,分明有著屬于他們自己的命運,有著屬于他們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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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泠露,伊芙,埃利亞,甚至剛剛出生的小米婭,她沒有權力,也沒有資格去剝奪他們任何一個繼續存活下去的權力。
所以……她不得不辜負一個人,即使,那個人是她世界上最愛最珍視的人,即使,她知道,回到那個沒有他的世界,對她意味著怎樣的殘忍。
當她在侍女的陪同下,走上那通往皇殿的紅地毯,當那抹銀色的身影,出現在她前方時,她咬著嘴唇,告誡自己,一定……一定不可以在他面前泄露哀傷。
她已經決定,在今夜真正成為他的妻子後,在他第二日醒來之前,默默的,悄悄的,離開這個世界……即便,他會恨她,恨她一輩子。
可是,她依然沒有忍住,在寞弈將銀色的鑽戒戴上她的無名指時,她留下了悲痛的淚水。
「汐兒……」寞弈望著她,沉默著,卻忽然,微微一笑,「怎麼了……成為我的新娘,太幸福了麼?」
他的紫眸依然如此深情,溫柔似水,她望著他的笑顏,喉間如同塞著荊棘般說不出話來,哽咽著,只好不停地點頭。
「汐兒……」寞弈念著她的名字,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答應我……要快樂一輩子。」
「恩!」她拼盡力氣答應著,而她該如何告訴他,他方才說的,便是她正準備對他交代的話。
而此時,婚禮上卻傳來一陣***動,她抬起淚眼,轉身朝殿下望去,卻在殿門口,發現一個英氣頎長的身影正緩步前來。
她的心忽地砰砰跳了起來,一種喜悅油然而生,那人是阡……不,費雷?
墨菲斯一揮手,所有企圖攔下費雷的士兵都順從地向後退去,而她也禁不住欣喜,提起裙擺便朝來人奔去,沒有注意到,身後寞弈面上凝重的表情。
「費雷!」她奔至費雷身邊,不顧自己準皇後的身份,高興地叫嚷著,「太好了,你還活著!我真是開心得不知說什麼話好了。」
「謝謝皇後的關心。」費雷輕輕說道,面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哀傷。
「你怎麼了?」因為擔心,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如同以前一般扯他的衣角,卻忽然腦中一個疑問一閃而過——費雷,如何知道她便是之前那個黃毛丫頭呢?
而她還來不及思索,忽然听見身後寞弈的吼聲,「汐兒!離開他!他是妲爾柯妮斯的人!」
費雷……與妲爾柯妮斯?她呆住了,可眼前忽然白光一閃,她清楚地看見,費雷正拔出腰間的寶劍,毫不留情地朝她的胸口刺來!
如此說來……他接近她,幫她的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今日的刺殺?利用那張與阡陌一模一樣的臉……
她又被欺騙了一次?看著那利劍即將*****自己的身體,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傻。
可是,她的余光卻瞥見寞弈正朝自己沖來,而那架勢……不!她不要他代她而死,她猛地伸手,想將寞弈推開,可沒有意料到的情形發生了……費雷的劍鋒一轉,不是戳向她的身體,而是,徑直*****寞弈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