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發問，男人仍高舉著凳子的左手微微有些顫抖，癱倒在自己腳旁的這個女孩子，面容安詳，略有倦意。她從開始到現在，除了騙過自己假扔暗器和向自己丟過一個花盆外，沒再對他做過任何事情。
只是剛剛听到她說出那個名字，一下子亂了神志，對她下了狠手。如今看到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自己也略清醒了一些。
「你……你讓她的臉丟盡……」胡姬花早料到今天這事肯定是和自己這一個月來對百花樓的商業改革有關，但是……這個理由也太牽強一些了吧？說她搶了別人的飯碗，倒還可信一些。
「公子你抬舉我。我只是百花樓里一個粗使的丫頭，相貌平凡，身無長處，怎麼可能讓鳳鳴樓的老板丟盡顏面？再說今年煙柳之首的花名也是鳳鳴樓拿去的，季老板應該正是風光得意的時候才對。」她安靜的說著話，一想到自己不久就要掛了，心里倒什麼也不害怕了。
「對……她拿了煙柳花魁的頭名，確實是高興了一陣子……對我也是極好……我從沒見過她那樣開心和氣過。可後來你來了……百花樓搶走了她的客人……她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都是因為你！」男人眼的火焰，又被點燃。他怒視著胡姬花。
「公子要是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講。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這普天之下除非皇帝老子，許是能永遠順心如意。其他的螻蟻之民，誰能讓自己天天高興，日日歡歌？只怕是連皇帝也有他自己不能對而外人言的苦楚。」
「大家無非都是在夾縫里求生存，于黑暗中尋找一絲光明。」
他眼里的殺機，再也嚇不到胡姬花，反正自己橫豎是個死，不如來個痛快。
「你不要胡說！她答應過我，只要她拿到煙柳花魁，她就……她就……她就不再那樣對我……」男人在她臉上看不到一絲波瀾，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承諾是因為沒把握。恐怕她也不是第一次和你說這樣的承諾了吧。若是她得到了什麼，就不再那樣對你？若是殺了我，或是蘇二娘，她就解了心頭大患，就會對你好？」
「公子，這世上少了我胡姬花，蘇二娘。還會有張姬花，李姬花，王姬花，你要替她殺到什麼時候？」
男子手里的木凳，落了下去。他是累了吧，舉了那麼久，快成舉人了。她也累了，好像閉上眼就能睡著離開一樣。
可她還不能睡，她若是睡在這里，那冷燁辰多可憐，這個世界的女人又無趣又可怕。她才不要留他一個孤零零的在這里。
「這次……不是她。她並未要我殺你。是我……是我自己要做的。」男人的手徹底放松了下來。木凳隨即傾倒在地上，碎成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