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芳華 【八】誰負了誰

作者 ︰ 花花心思

皇室宗親的妻妾們都過了來,兩人三人結群嬉笑的站在較場圍欄外觀望,已然把剛才鳳殿發生的事情拋之腦後,確實也只能拋之腦後,提都不能再提及的,平日再三八,這攸關性命身家確是恨不能把嘴巴都給縫上。

箭靶密密麻麻地射滿了艷光似火的箭羽,齊文王百發百中,緊抿的唇角勾出疏狂的弧度,抬手將弓箭還給了蘭陵王。

蘭陵王一手接過弓箭,換了筒雪白的箭羽,瞟向新換上的新靶,竟是向場中退了三大步,俊眉冷揚,瞳光深沉,四箭發以弦上,一觸即出——

與此同時,眾人屏氣凝神的瞧著這一定勝負,至關重要的四箭齊發——

倏然間,一聲清亮致極的語調,毫無征兆的滑入耳腔︰「夫君好棒哦」

指間竟是一滯,「嗖」射出去的四箭因那一聲情深的好棒哦,呼嘯的連靶邊都沒挨著,直挺挺的四支白箭羽,好棒的躺在了地上。

眾人,目瞪口呆……鴉雀無聲……

蘭陵王握著弓的手指泛出白光,黑瞳微涌,俊眉起霜,緩緩的轉身,瞥向那抹雲淡素雅,祥和的白衣裙,剎那間,冷冷的黑瞳竟起了波瀾,那張平素靜默,十分端莊的臉上,姣好的笑容在綻開,她似溫柔的笑,笑起來眉眼低低,嘴角微微淺翹,竟,似乎,曾在哪見過。

他輸了箭術,她笑的真心。

切磋了箭法,接下來就該來場騎馬較量。

白凝把目光投向了陽光傾灑的場地,一群欲要月兌韁的千里駒馬正在被侍從牽來做挑選。

有束目光掠了過來,白凝想掠過那束刺亮的目光,卻因他身後,一匹精神抖擻、豪氣勃發,火紅的駿馬而不禁駐留,那是,她送他的馬,送的時候還是匹小紅馬,如今卻是長鬃飛揚,壯美跋扈。

依如此時的他,一攏金紅衣,龍紋玄袖,傲視群臣,不可侵犯。

白凝心知,這場皇宴,他蓄謀已久,即便他中了冥毒,身體根本來不及恢復,他仍露了臉,所以,他會殺了帝王高殷,坐上皇位。

天時地利人和,他會是贏家。

白凝淡淡思緒,並未料到帝王高殷卻是叫了一名小卒過來,要把她領了進場內來,于是,一縷涼風掠過,看似清清淡淡,卻暗藏梅花香。

「孤,昨夜睡得很好。」溫軟清水般流動的聲音,親和又柔善,這樣的性情,是否不適合做帝王。

白凝行禮,抬頭看向眉目極淡,唇色透白的高殷,她一瞬間眸光微微輕漾,似有片刻默然,爾後,她平靜下來,溫婉的回去話︰「陛下,改日到郡王府坐坐吧。」

听了,極淡的唇色有了絲笑意,恍若釋然,一雙黑琉璃般好看的眼楮,透著如水一樣柔淡的波光,看著白凝,聲音極輕的應了她︰「好。」

再回身,高殷傳話給一名小卒,便听那名小卒沖著眾群臣拉開嗓門,高聲喊旨︰「陛下召,蘭陵王夫人,白凝,親自為眾卿家試馬」

白凝頷首,微微一笑,只覺得這位所有人看起柔弱的像位縴縴少女的帝王,他並不陰柔。

眾卿家滿臉狐疑,瞧著已然抬步走來的白衣裙,各懷心思。

蘭陵王的身後是一匹通身雪白的梨花馬,白如霜的鬃毛如萬年飛雪,迸發出陣陣寒氣,傲然挺立。

眾人都以為白凝會走到自家夫君,蘭陵王的身前,要了他身後的白馬,卻不料她竟然停在了面若冠玉,冷傲幽深,不可侵犯的齊文王身前。

齊文王涼薄的嘴唇肅冷的抿著,深不可測的眼底,如鋒利刀刃那抹光束,掠向白凝,在她暈染的指光下,漸漸,凝固,一派沉冷……

她抬指,指著他身後的馬,說︰「可否借文王的火紅馬一騎?」

「不借。」冷冷的兩個字,始料不及,讓眾人有跌下巴的錯愕。

可是,更讓眾人掉眼珠子的是,齊文王身後的那匹,始終高傲的抬著頭,紋絲不動火紅馬,竟然輕踏著馬蹄,貌似十分愉悅的走到了白凝的跟前,蹭了蹭。

齊文王那張玉白的臉孔,難得一見的有些泛黑。

白凝無視,撫模馬頭,輕拍馬背,靈巧的一踩馬鐙,她輕盈的坐在了馬上。

「駕」一聲似瓷器的清脆,白凝瞬間騎馬躍出了眾人的視線,那奔騰的速度,快到匪夷所思,只看見一抹白衣袖在風中絮絮飄舞,竟有種難以置信,嘆為觀止的驚艷。

卻有兩人,頭頂烏雲密布,百年難遇的一張俊臉,倏地一片鐵青,幾乎同時,兩道修長的身影掠了出去——

那匹火紅馬頃刻間揚起前蹄,撞破了場內的護欄,癲狂、暴走地向帝王高殷的座台沖去

白凝驚冷的咬緊牙,臉龐失盡容色,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把馬頭掉轉了方向,便是全身無力地趴在了馬背上,縴細的手臂緊緊的抱著馬頸。

她听到身後有把近乎狂暴的聲音沖她怒吼︰「白凝,跳下來」

她驀然記起,當年被劫上城牆,似乎也曾听見這麼一句︰白凝,跳下來

白凝,她忽然,竟是恍然大悟,明白過來,當年之所以會被劫持,再被他救下,竟是他一手操縱,竟是為了日後,白家死心塌地的效忠。

如今,他竟是把她送給他的火紅馬拿來制造另一場意外,她折服地把臉深深的埋在馬背上,決不跳,他真是了不起的陰謀家,所以,她知,他會在她跳下來的瞬間,無情地射殺掉她的火紅馬

「白凝」終于掠了上來的身影,迅速的把她從馬背上扯了下來,抱在了懷里。

白凝一驚,抬起頭來,印入眼簾的那張臉,冷的像似冰封了千年。

蘭陵王只覺得懷里的她,雙肩微微一顫。

不是他,把她抱下來的是蘭陵王,那麼,白凝愕然地扭回頭,駭然看見掠到了馬身前的齊文王。

「不要」她以為他會殺掉火紅馬,可他手上並沒利器,當她驚覺到什麼時,他擋下發狂的馬蹄,安撫下暴烈地火紅馬……

她終究還是不懂他,看不穿,猜不透,正如她一直以為他從沒有說過要娶她,便是不喜歡。

萬壽宮,皇宴撤了,帝王高殷,龍體欠安。

還有,齊文王校場受傷,鎮南王被關入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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