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紅壽宮當差已經一個多月,而我也有一個多月沒見到樊睿了,他因公務被皇上差到江南體察民情了,還記得他在臨走的前,我們坐在蘭陵宮的玉蘭樹下暢談了一晚,他為我被調到紅壽宮而開心,因為不用再做粗活了,他出宮辦事也放心多了,那晚我也知道了娘親因我進宮,第二年就身心劇烈長辭而去了,當我傷心的被睿哥哥抱在懷里時,只听見他幽幽的心痛︰「貞丫頭,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絕不離開。」
我知道,他會的,就如我一樣,非君不嫁。
依偎在瓊池園的涼亭里,愜意地思念著睿哥哥,現在的日子真的是比在浣衣房享受多了,孫太後對宮人們都很和藹,對我和楣櫻亦是如此,每天除了繡繡花樣子,打理著太後的宮服,就只剩下愜意了。
正愜意著,遠遠地就看見楣櫻一臉像是哭過似的跑了過來,我忙上前拉住她︰「楣櫻,怎麼了,你這是被誰欺負了?」
楣櫻只是搖著頭︰「我沒事貞兒姐姐。」說完,反而更加委屈。
我突然領悟的看著遠處,只見點點的身影跑遠了,原來又是那些公公們。
在宮里,對太監是有一項允許的,那就是宮人對食,這項允許是為了滿足太監們終身缺陷,彌補他們和喜歡的宮女做名義上的夫妻。
自從我和楣櫻進了紅壽宮就接觸了很多公公,只因楣櫻天生一副嬌人樣子,很得公公們的不軌青睞,總是背地里騷擾她,曾被我看到了兩次,氣憤不已,這會子又被欺負了。
「你先回紅壽宮去。」我安慰的把她送到紅壽宮門外。
緊接著,我轉身走回瓊池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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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池園深處的野竹林里,鬼鬼祟祟的竄出兩個人影,兩人均穿著太監服,其中一個弓腰哈背,一臉的愁苦為難,另一位卻昂昂挺立,氣宇過于桀驁了些,濃密的眉毛下,好似帶著一臉玩心的壞笑,白皙的皮膚襯著淡淡桃紅色的嘴唇,時不時還露出一絲不羈,他抖了抖衣擺,得意地看著旁邊卑微的太監。
「怎麼樣,本王扮起太監還挺像的吧!」
「爺,您就別為難奴才了,這要是讓皇上和太後看見了,非摘了奴才的腦袋不可。」小太監急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眼楮還時不時觀察有沒有人。
「你的膽子怎麼比雞還小呀,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爺,話可不是這麼說,您是主子,這要是受罰,也是奴才們受著,您當然不怕了。」
「嘿,小五子,你現在都敢頂撞本王了。」
小五子立刻恐慌的跪在地上︰「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起來,起來,再不起來就被人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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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我就看見竹林前鬼祟怪異的兩個太監,我大步走上前,只見一個太監昂首不羈的看著我,另一個卻卑微的站在他身後。
我迅速偷瞄了那個站在前面的太監腰間懸掛的宮牌,是個管事公公,身份在我之上,我欠了欠身︰「奴婢叩見公公。」
朱祁鈺清了清嗓子︰「嗯。」然後一臉燦笑地看著我︰「你是哪宮的宮女!」
我微愣些,奇怪這位公公給人的感覺,怎麼看都不像個卑微的下人,就是些仗勢欺人的公公也不會這樣笑。
我收回了眼︰「奴婢是紅壽宮的宮女。」
他嗯了一聲,像是無趣,拍了拍我肩膀︰「那就好好當差去吧。」說完,就要走。
我忙上前攔住他︰「請受奴婢無理了。」我大膽的直視著他︰「奴婢雖不知道您是哪宮的管事公公,但還請您注重一下自己的舉止,雖然宮里有允許宮人們可以對食,但都是要通過主子們的應允才可以,如果您硬是這樣騷擾楣櫻,就別怪奴婢向太後稟明了。」我一臉的堅韌,不卑不亢。
眼前的公公毫不掩飾驚嘆的看著我,最後露出一絲好笑,像是玩心大起的向我一步一步靠近,我沒來由的恐慌了一下,也一步一步隨著他的前進向後退,心里暗叫不好,我怎麼會如此沖動,要是惹出事可就麻煩了。
「楣櫻是誰?」他好奇地問著。
真是明知故問,剛剛還欺負著,我恭敬但沒好氣的說︰「她是紅壽宮的宮女,是太後身邊最得心的宮女,您要是再欺辱她,奴婢定會告知太後,不管您是哪個宮中的公公討要去了,太後也不會放人,所以請您收了貪念。」
站在朱祁鈺身後的公公一臉不悅的指著我︰「大膽,這可是璟瑄殿的郕王------」
小五子的話還沒說完,朱祁鈺立刻阻止接話道︰「沒錯,我可是璟瑄殿郕王最貼身的太監,我要是喜歡誰,郕王一定會同意。」
真是冥頑不靈,看來他真是咬著楣櫻不放了,不行,我可不能讓楣櫻落入對食的命運中,這會毀了她的,反正都惹了他,我再次正視著他︰「就算您是皇上宮中的貼身太監也要經過太後同意,所以,請您死了心,以後別再騷擾楣櫻了。」
‘公公’好似對我的一臉堅毅反而來了興趣,他突然抓過我的胳膊,猝不及防的,我整個人落入他的禁錮,他的呼吸盤旋在我的額頭處,眼楮壞笑的看著我︰「既然那個楣櫻這麼難到手,那本公公要了你如何,趕明個我就向王爺請示了。」
我嚇的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把眼楮都瞪出來,我忙用力推開他的嵌固,立刻站得老遠。
他像是很享受地欣賞我的窘迫,我被他看的耳根處燥熱,除了窘迫更多是生氣。
看來我低估了這些公公,他們是沒有生育能力,對他們來說只要是個宮女他們都可以對食,我快速整理下衣角,很沒好氣的欠身︰「奴婢無福,怎能配上公公,您還是留著身子,好生養著吧。」都說太監自從斷了‘子孫根’都陰陽怪氣的,連身體也陰陽不定。
出乎我的意料,眼前不羈的‘公公’反倒沒生氣,竟樂開了花,而他身後的公公卻氣的吹胡子瞪眼的。
我怪異的倪瞪著笑開花的‘公公’,算了,不能再逗留了,他要是回過神來收拾我就麻煩了,我輕欠了身︰「奴婢不打擾公公了。」說完,逃也似的跑走了,就怕慢一步被他逮到。
「喂------喂-------!」身後還不時傳出他的聲音,我就更加快了步子,直到跑出瓊池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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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鈺看著跑遠的人,嘴里還留著余笑。
「王爺,您就別笑了!」小五子一臉氣相。
朱祁鈺還是忍不住的大笑,他拍了拍小五子的身子︰「你還是留著身子,好好養著吧!」
「王爺!您不幫奴才做主臭罵那個宮女也就算了,怎麼還來取笑奴才!」小五子氣相變成哭相。
朱祁鈺慢慢收了笑,滿眼帶樂的看著沒影的遠處,這時,他發現地上有個宮牌,上前撿起。
「紅壽宮,掌衣房宮女,萬貞兒。」朱祁鈺輕念著,嘴里還是帶著笑。
「爺,咱還是快回璟瑄殿吧。」小五子囑咐道。
朱祁鈺收起宮牌,依舊一臉不羈︰「本王還沒玩夠呢!」說完,也不管小五子的要死的苦樣,徑直走出瓊池園。
沒想到扮太監會有這麼多好玩的事︰「萬貞兒!」朱祁鈺默念著這個名字,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只剩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