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直都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當你想它快些過去的時候,它卻如蝸牛一般緩慢的爬著;當你想它慢些時,眨眼間便是白駒過隙。
明日便是離開之時,我躺在榻上輾轉反側,無論怎麼樣都無法入眠,索性起身,走到窗前,推開木窗,默然地看著黑夜,靜靜地等待黎明。
光悄無聲息地涌遍了整個世界,我也再次清點了行李,無誤後背上行李準備去向于吉道別。
我只是慢慢地行著,並不想太快,但我還是在不遠處看見兩道身影靜靜地立在門前,我知道那是等著我的到來。
漸漸的,我看清了那兩道人影,我右手邊站立的是于吉,而于吉左手邊站著一個大約三十歲的中年男子,他的眉宇之間透著一股英氣,倒是器宇軒昂。走至他們跟前,抱拳道︰「師傅。」于吉點了點頭道︰「這是你的左慈師叔。」隨即恭敬道;「師叔。」左慈淡笑道︰「不錯,師兄到是收了個不錯的弟子啊。」于吉面無表情地道︰「把書給他吧。」
左慈從袖中抽出一卷竹簡,遞給我,我雙手恭敬地接過,「謝過師叔。」
左慈只是一笑,並未多言。
將竹簡收好,等候著于吉的話語。
「清風啊,你去把雪痕牽過來。」雖然不明白,但我還是按照他說得去做。
我默默地將將雪痕牽至他們身前,雪痕甩了甩它的大腦袋,似有一些不安分。
于吉緩步地走到雪痕跟前,伸出那只干皺的手輕撫著雪痕,雪痕倒是不再躁動,享受著那種撫模。「你跟著我也有些年月了吧,清風啊,把雪痕帶走吧。」
「什麼?」我驚訝道,「師傅,你是讓我將雪痕也帶下山。」于吉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可以清晰地看見于吉的臉上是不舍之情。
「師傅,留著雪痕吧,至少它還可以陪伴你啊。」雪痕也用它的頭蹭著于吉,「人老了,騎不動,雪痕留在我身邊也沒有用,帶走吧。」說罷,回身走去。
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彌漫起大霧,前方的兩道人影開始朦朧起來。
我猛地跪下,朝著于吉的身影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師傅,徒兒永遠感激你。」于吉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無論是他的養育之情還是教導之恩都是我一輩子都無法償懷的。
不由地,眼角處留下幾滴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牽著雪痕緩慢地朝山下走著,但還是時不時會回頭張望,畢竟是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又豈是那麼容易放下。
一到山腳,我騎上雪痕,使勁地往前奔去,縱使有百般不舍還是離開的,不如斷了這絲留戀的好。
在山下過了幾日才明白,與山上的生活真的是不可相提並論。
如今黃巾已起義,山下的生活喧囂和煩悶,四處都有逃難的百姓和被廢棄的村落,不似山上那般清幽和寧靜。
我暗暗思忖︰如今我身處江東之地,並不是立足的好地,而我讓那晏明去尋張飛,也不知他是否真的阻礙了那桃園三結義,算了,不管他是否成功,我先尋到他,再做打算,身邊多個人終究是個好事。
心中打定主意,便直接策馬奔赴幽州。
這十幾日的趕路,雖然匆忙,但在一些閑暇之時,便用自己所學的醫術醫治那些受傷的難民,自己原本在江東已有神醫之名,如今更是將這個名號傳得更遠,這倒是讓自己有了些聲望。
又接著趕了幾日的路,這二十多日著實讓我勞累不堪,將近黃昏之時,看到一個小村子,便決定休息一日。
這個雖有些蕭條,但還是有些人在。
下馬來,牽著雪痕緩慢地走進這個村子。一些人見到這突然到來的一人一馬都趕緊回屋去了,生怕惹出禍端了,特別是那人好生奇怪,他手里的一根長桿子用白布包裹得嚴嚴實實。
看到一些人都在躲避自己,我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心中嘆道︰亂世啊,亂世啊!
行至一口水井前,看見一布衣男子正在打水。
我趕忙上前借宿,「兄台,兄台。」那布衣男子提著桶水急欲離開,我一步跨前攔著了他。
男子見去路被擋,頗有些怒氣道︰「你,攔住我去路作甚?」「兄台放心,我並無惡意,只是這天色已晚,我尋不到住處,還請兄台收留一晚。」我急道。
那男子仔細地打量著自己,疑問道︰「我怎麼相信你。」
「我真的沒有壞意,只希望有一避雨之地。」我誠懇道。
見那男子仍舊猶豫不決,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去說服他。
就在此時,一陣虛弱的聲音從不遠之處傳了過來,「哥,哥。」我尋聲看去,只見一瘦弱男子搖搖晃晃地走著。布衣男子趕忙放下水桶,上前扶住他。「你怎麼出來了,不是叫你在屋內好好呆著的嗎?」虛弱男子道︰「我見你……見你許久沒回,所以……所以來看看。」
布衣男子趕緊扶著虛弱男子回屋,「且慢,兄台。」我出聲攔住兩人,那布衣男子輕聲道︰「在下家中頗有不便,還請公子另尋他處。」語氣之中頗有無奈,與此同時,虛弱男子劇烈地咳嗽。
「在下見令弟似乎患有重癥。」布衣男子冷聲道︰「這個就不勞公子費心了。」
我解釋道︰「在下並不是嘲諷之意,我懂一些醫術,想給令弟一看。」布衣男子嘆道︰「舍弟身患此病多年,已請過一些郎中,皆無用,就謝過公子的好意了。」「你是擔心銀子嗎?在下看病不收分文。」
「不必了。」
那虛弱男子道︰「哥,人家一片……好意,你何必拒絕,咳……咳。」
見著弟弟如此難受,布衣男子無奈道︰「那就請公子到舍下住一晚吧。」
「多謝。」我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