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走出來就是圖清淨,她沒讓跟太多人,只是相思和豆蔻。走在綠樹繁花中,呼吸著清香的空氣,似乎仍舊不能緩解心口的窒悶。
「夫人,你的臉色不好,不如回去歇歇吧。」相思猜測著她可能是昨夜沒睡好。悌
「我就是覺得悶,想在園子里一個人呆會兒。」看見前面的薔薇架下有兩副石凳,也不等丫鬟擦拭,直接模出帕子往上一鋪就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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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兒,去端茶來,要茉莉花茶。」相思特意吩咐。
「噯。」豆蔻答應著,回身小跑著去了。
「你也坐吧,這兒沒別人,總站著不累嗎?」紫翎沖相思擺擺手。
「沒事,不累。」若在以前相思不會那麼顧慮,可自從到了侯府才更為深刻的了解身份地位的區別,即便私下里,到底處于侯府之中,哪敢隨意的跟侯夫人平起平坐。
紫翎見她不坐,但是走到一旁去了,心下了然。相思是不敢坐的,又怕總站在她身邊,她會煩躁。
這一處花圃修的極好,令她想起沈園的薔薇圃。薔薇花架順著微起的地勢高低錯落,又開的極盛,引得蜂蝶齊舞。轉過那叢花架子有座石拱橋,通向一片郁郁清脆的林子,清澈的小水渠內飄散著落花瓣,兩岸和橋上的石塊布滿青苔。諛
忽而橋上有輕快的腳步響,隨之听見熟悉的歡笑聲︰「公子,去看薔薇花兒吧,開的很好呢。」
衛錦之頗有些無奈的口吻︰「那邊花廳里唱戲,你不是愛熱鬧,怎麼不去?」
「我若去了,公子一個人多無趣呀,我得照顧公子嘛。」憐兒嬉笑著,率先轉過花叢,發現早有人到了這兒︰「夫人!」
緊隨其後的衛錦之還站在橋上欣賞倒映于水中的花影,驀地听見憐兒的聲音,微感吃驚。
「夫人怎麼在這兒?夫人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呢,是不是病了?」憐兒本就不畏生,加之打過些交道,說起話來毫不顧慮。
「沒什麼,歇歇就好了。」紫翎少不得又將不舒服的狀況解釋給她听。
「憐兒!」這時衛錦之走了來,卻是吩咐︰「上回侯爺給了兩瓶玫瑰露,姨女乃女乃收著的,你去取一瓶來。」
「取玫瑰露做什麼?」憐兒不解。
衛錦之看了紫翎,說道︰「玫瑰露疏肝解郁,養胃寬胸。你既是心口悶,頭腦發脹,想必最近思慮過度,加之昨夜睡眠欠安,所以導致心緒煩亂,心口不寧,吃這個正好對癥。」
紫翎不禁失笑︰「听上去像個大夫,不診脈都知道我的病癥在哪里。」
衛錦之淡笑,一面催憐兒趕緊去,一面說道︰「大夫不敢當,不過是自小病不離身,看了兩本醫書,略通脈理。你的病不需診,听了你的話,再端看你的面色就知道了。」
「听說你不舒服?」沒料到會遇見他,更沒料到會交談,既開了頭,不論出于禮貌還是破解沉悶,她都覺得有必要找個話題。
「沒什麼,老/毛病了。」衛錦之說的雲淡風輕。
西苑里,孫姨女乃女乃正準備出門,卻見憐兒忙忙的跑回來,以為是衛錦之出事了。待到憐兒一說明,這才明白原委。望著園子的方向,片刻的沉默後,返身回到屋內。少頃出來,手中拿著兩只白琉璃的小瓶子,隱隱透露出里面胭脂色的玫瑰露。
「統共兩瓶,反正公子也不吃,都拿給侯夫人吧。」
「是。」憐兒沒想那麼多,高興的接了就要走。
「等等!」孫氏想了想,命丫鬟紅鶯提來熱水,準備了一只小碗,沖了一碗玫瑰露。「侯夫人正難受,何必要再拖延費事,把這直接端去。再告訴公子,別在園子里呆久了,早點兒回來歇歇。」
「姨女乃女乃放心。」憐兒答應著去了。
孫氏凝眉佇立著,直到紅鶯提醒,這才前往花廳赴宴。
憐兒將東西送到薔薇花架。
相思接了瓶子,紫翎直接端碗把玫瑰露喝了,只覺得心中爽利,頭目清明,之前胸中的窒悶一掃而空。沒想到這玫瑰露當真是藥到病除的好東西!
衛錦之正看著她,恰好目睹了她喝下一碗熱熱的玫瑰露後,白皙的臉頰泛起淡淡的胭脂紅暈。或許是心中感覺舒服了,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一抹淡若無有的弧度,霎那的光華令所有的薔薇黯然失色。
「你把玫瑰露都給了我,你都不喝?」紫翎驀地問。
慢了半拍,衛錦之這才有些尷尬的回神,慶幸她不曾察覺,轉開目光,道︰「再好的東西,對我無益,收著也可惜。」
「公子,姨女乃女乃交代,讓你不要在外面呆久了,天氣熱著呢。」憐兒沒忘那番叮囑。
不待這邊衛錦之回應,香草跑了來︰「夫人,侯爺去花廳了。」
紫翎命豆蔻將玫瑰露先送回去,自己前往花廳,那邊的戲正演的熱鬧。衛肆被嬌妻美妾及一群丫鬟們簇擁著,盡管人人看上去都有幾分喜色,但他很清楚今天的主角是誰,明顯與姚淑媛的交談多些。
她一來,除了衛肆,所有人都起身恭迎。
衛肆等到她走到跟前,這才伸手將她拉至身側坐下,笑著問︰「听說你不大舒服,怎麼了?」
「沒事了,吃了特效藥,已經好了。」玫瑰露的確很有功效,至少現在她有精力與這群人周/旋,也有心情與他演戲。
「哦?什麼特效藥?」衛肆淡笑著問。
「侯爺不妨猜猜看。」她笑著,望向戲台,忽視左右投來的刺探目光。
衛肆半眯著眼,狀似猜思,驀地傾身靠近她,特意呼吸,抿唇笑道︰「玫瑰花香,難道是吃了玫瑰露?」
她感到意外。
接觸到她的眼神,衛肆淡笑︰「我記得之前送來的八瓶玫瑰露,兩瓶給了老太太,二夫人三夫人各一瓶,若萱一瓶,書房留了一瓶,還有兩瓶全都給了錦之。你的玫瑰露,是誰給的?」
看似平淡的一句話,卻有種審問的味道。
她一笑,回答的十分坦然︰「錦公子送的。」
「他?」衛肆用一個音調將所有疑問包含在內,含笑的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是啊。」她平淡的將園中的相遇之事講了,說道︰「原本我覺得不該收,畢竟是侯爺特地給他的東西,只是他說平時並不吃,收著可惜。我瞧著他精神不錯,看來京城的大夫的確厲害,能將他累積多年的病治好。」
「找這個大夫可不容易。」衛肆似想到了什麼,輕嗤一笑︰「或許、他送你玫瑰露是為了答謝你做的那些點心。」
一旁的姚淑媛畢竟是今天的主角,見他們總是低聲輕語、言語歡笑,不禁奈不住寂寞而插嘴︰「侯爺與夫人說什麼呢?似乎很高興。」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點出好戲來听。」衛肆輕易的扭轉話題,見姚淑媛拿著戲折子挑戲,將雙喜招到跟前吩咐︰「去書房,將那瓶玫瑰露給錦公子送去,再問問他身體如何?若無礙,請來一塊兒用宴。」
「是。」雙喜答應著去了。
「侯爺,這出如何?」姚淑媛揣摩著他的喜好挑了支戲文。
「嗯,不錯,是出好戲。」衛肆點頭贊同,覷著紫翎一臉不感興趣的樣子,嘴角溜出輕笑︰「這戲班想從你口中得聲贊賞,可真不容易。」
「侯爺說聲好,就全代了我們了。」
當一聲脆響,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循聲一望,綠蘿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當發現侯爺的目光,噗通跪倒︰「侯爺恕罪,我、我一時手滑……」
「罷了,趕緊收拾了。」衛肆並未過多關注。
紫翎卻注意到綠蘿的手指,明顯腫著,怨不得端杯茶會摔了。這會兒邱婉蓉正冷冷的盯著,若不是衛肆在場,肯定早發了脾氣。
雙喜忽然跑回來,湊到衛肆耳邊悄聲低語︰「侯爺,那瓶玫瑰露只剩了四分之一,怕是不好送給錦公子。」
衛肆當即眉梢挑起︰「我記得開瓶後只吃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