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受封,侯府里少不得鬧熱一下,當晚的酒宴便擺在花廳中,各房各處皆有禮相贈。胭脂身著艷麗新衣,碧雲如發,珠翠環繞,滿身光華令人無法直視,絕對是今晚最惹人注目的一個。
以往最吸引人的是琉璃,而如今,琉璃只能退居其後。諛悌
「神氣什麼!」琉璃不甘,卻只能小聲的咒罵。
席上,胭脂端著茶,從紫翎這個侯夫人起,挨個兒給幾人敬茶。當著侯爺的面兒,所有人都表現的賢惠大度,稱呼胭脂為妹妹。那些下人們,又是磕頭又是喊姨娘,觀察著侯爺的臉色,誰都不敢小瞧這位剛剛受封的新姨娘。
眾人私下***的議論,一點兒不亞于紫翎當初到侯府時掀起的波瀾。悌
這晚,紫翎格外的敏感,總能感覺到很多視線落在身上,竊竊私語隔著很遠都能穿透聲樂的喧鬧傳到耳中。她冷眼看著偌大的場面,歡聲笑語仿佛在另一個世界,她不過隔著熒幕在觀賞。
她覺得頭有些暈眩。
「夫人,你怎麼了?」相思見她扶著頭,似乎很不舒服。
「有點悶。」她感覺一切都很壓抑。
「翎兒不舒服?」衛肆望過來。
「我想提前退席。」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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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回去吧。」衛肆並未阻攔,一副心思都在另一側的胭脂身上,不甘寂寞落後的琉璃也不知怎麼擠了進去,三個人別提多熱鬧。
紫翎心想,這或許就是古代的妻妾生活吧。
分明沒喝酒,她卻覺得心口惡心翻滾,酸澀從鼻腔里泛濫出來,眼眶也隨之熱了。幸而是晚上,丫鬟們在前提著燈籠,沒人發覺她的異常。
「去園子里坐會兒。相思先回去,把洗澡水準備好,我不會呆久。」她吩咐道。
及至到了園里,也沒一定的目的,不過是漫漫隨步。安靜中,忽聞熟悉的簫聲,和白天吹的曲子不一樣,這支曲子很熟悉,是《蝶戀花》。隱約的,她似覺察到了什麼,又覺得太過敏感。
「紅豆,把燈籠給我,你和豆蔻在這兒等著,我想在薔薇架子那邊單獨待會兒。」
紅豆朝那邊望望,見有些燈光,這才沒阻攔。只是說︰「夫人,別站久了,也別太靠近花叢,當心蟲子啊。」
「你是故意嚇我嗎?你們兩個才是,不要太貪玩。」笑著叮囑兩句,她提了花燈沿路行去。
紅豆與豆蔻兩個都是貪玩坐不住的,又不好走遠,找了個有燈的地方坐著,兩人猜謎。
紫翎提著燈籠穿過薔薇花架,照的花影斑駁,簫聲雖然停止了,但她卻知道衛錦之在哪兒。果然,在花架子邊一轉,就看到他站在小橋上。不知是不是他太過于清冷淡泊的關系,總能令人心緒平靜。
覺察到背後的腳步聲,衛錦之回頭看見了她,本以為是憐兒找來了。
「你似乎很喜歡這里。」在這個安靜的地方,遠離了那些喧鬧,她沒有過多的規矩理解,率先開了口。或許,她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這里景致好,離西苑也不太遠。」衛錦之解答了她的話,見她後面沒帶人,問道︰「那邊的宴席不是正熱鬧,你怎麼……」
「有些不舒服,出來走走。」她看到他手中的玉簫,綴著雪白的穗子,握著玉簫的那只手十分縴瘦。她將燈籠舉高,照看他的臉色。
衛錦之禁不住微微眯起眼,滿是疑問。
她笑道︰「我看看你的臉色。本想問問你最近飲食怎麼樣,可問了,估計你也沒有實話,若憐兒在這兒就清楚了。我猜,你還是厭食。」
衛錦之不禁跟著一笑︰「比往先好多了。」
「听憐兒說,你喜歡那些點心?我有點兒疑惑,到底是她喜歡,還是你真的吃了?」
「你的點心做的很好,我吃了。」衛錦之一副誠實的回答。
「哦。」她點點頭,說︰「我剛好想做點心,既然你喜歡,我多做點兒給你送去。不過,點心到底是副食,正餐得吃好。」見他靜靜的站在那兒听著,她驀地住了話音,自嘲道︰「我突然話多起來,你別嫌我嗦,這些話你肯定早听膩了。」
「沒關系,多謝你費心。」衛錦之淡笑,似乎並不介意。
「公子!」遠處傳來憐兒的喊聲,一點燈光移動過來。
「我先走了。」紫翎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指指他手中的玉簫︰「你正養病,不應該吹太哀愁的曲子。」
衛錦之默然,目送著她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紫翎回到沁梅院,沐浴後直接就寢,閉上眼,衛肆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便在眼前。為了排遣心頭那股煩悶,命相思沖了半碗玫瑰露吃了,這才又重新睡下。
今晚衛肆不會來,而是在綺嵐院,擁著新得的美人,享受一夜歡娛。
直至半夜,她仍是睡不著。
一連幾天,衛肆獨寵胭脂,各房卻詭異的平靜,一股山雨欲來風滿之勢。
晚飯後,姚淑媛來到沁梅院跟她說話。
幾番閑話後,姚淑媛
不屑的嘲諷道︰「今晚侯爺又在胭脂那兒,真不知胭脂使了什麼妖法,把侯爺弄的五迷三道。听說為了陪胭脂,連外頭的應酬都推了。」
「誰要她長得好呢。」紫翎說的是實情,已經懶得去深思其中是否古怪。
「我倒不是吃醋,哪個大家子不是三房四妾,何況侯爺呢。我只是覺得這胭脂有些不太對勁。」姚淑媛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干脆就丟開,反正她今天也不是為這個來的。「夫人,綠蘿的傷養得差不多了,我看事情不能再拖,趕緊問問是誰害的她。我怕夜長夢多,她會再遭暗算。」
「她能下床嗎?」
「應該沒問題,腿又沒傷。」姚淑媛提議道︰「綠蘿畢竟懷有身孕,事關體大,審問的時候是不是將侯爺一並起來?」緊接著趕緊補充腔調︰「請侯爺不為別的,也是為慎重,誰都不敢撒謊。再者,侯爺也一定想知道凶手是好,好給予嚴懲。夫人以為呢?」
「好,我會問問侯爺是否有空。若綠蘿身體允許的話,明早問吧。」她說。
「那淑媛告退,夫人早些歇息。」
暗地里,邱婉蓉早盯著姚淑媛的一舉一動,一得知她去了沁梅院,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她決定冒險也要將綠蘿除掉,以絕後患!
翠微卻是遲疑︰「夫人,在綺嵐院進出惹人猜疑,更何況侯夫人派人照料著她,只怕不好下手。」
「如果今晚不做,就再也沒有機會,她身份雖有限,可肚子里畢竟懷著侯爺的子嗣。難保侯爺一怒之下會嚴懲,那時我……」邱婉蓉想想後怕,焦灼的在屋內來回踱步。
「夫人!」小丫頭突然從門外跑進來,稟報道︰「侯爺離開綺嵐院了,去了沁梅院,要在沁梅院歇呢。」
邱婉蓉頓時雲開霧散︰「真是天助我!翠微,這是絕佳的機會,侯爺不在,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時機。」
「夫人……」翠微卻是提心吊膽,想勸,又知道她不會罷休。然而今時不同往日,綠蘿懷孕了啊!
「你去找到小紋,讓她動手。她一直服侍著綠蘿,只要小心兒,不會被發現。」邱婉蓉驀地說。
「小紋膽子小,她哪兒敢,萬一她太害怕聲張了出去,更不得了。」翠微覺得不穩妥,因此不贊同。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邱婉蓉心里七上八下,終于不顧所以,強硬的吩咐︰「馬上讓曹利去買藥,謹慎點兒,別留下痕跡。不論用什麼辦法,必須在明天她去沁梅院前,讓她永遠的閉口!」
「夫人,不如、咱們勸勸綠蘿,或許她不敢再和夫人作對……」
「你可憐她?」邱婉蓉截斷她的話,惱怒道︰「你憐憫她,等明天她說了一切,誰又憐憫我?翠微,我可告訴你,你是我的貼身丫鬟,我若出了事,你也一樣活不了。記住!」
翠微臉一白,不敢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