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紫翎正坐著梳頭,忽然從相思口中得知了商洪遭劫受傷的消息。吃驚之下覺得蹊蹺,命相思備了東西讓福清送去,順便詳細打听一下情況。
「怎麼,擔心商老爺?」衛肆揮退丫鬟,接了象牙梳為她梳頭,手掌撫模著柔順如緞的長發,眼楮則看著他鏡中的容貌。悌
紫翎同樣從鏡中看著他,不自覺的就問了句︰「侯爺知道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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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視,衛肆的笑顯然是種答案︰「雖有心為翎兒描眉梳妝,可惜沒這個手藝。」招手喚過丫鬟,特意叮囑︰「為侯夫人梳個漂亮的發式!」
從鏡中看著他走開,紫翎又想起他對待商家的態度,又想起徐少棠,總覺得他另有圖謀。
待福清返回,說了商洪的傷勢,想不到竟那麼嚴重。再者商洪畢竟上了年紀,經過如此一番折騰,又勾出了病,最少要臥床調養一兩個月。
她不關心商洪的傷,只是想到,商洪一病倒,商家的所有生意都落入了孟遠航的手中。孟遠航看著溫順,卻也是心懷叵測,定然會趁機謀奪,掌握商家生意的決策權。半個月後朱彪將正式成為商家第二位上門女婿,那時,商家的斗爭就更厲害了。
早晨衛肆呆在沁梅院,漸漸覺得悶,她便陪著一塊兒去園中走走。諛
穿林踱花,忽聞琵琶聲聲,循聲望去,紅衣蹁躚,貌若傾城。胭脂所彈的曲子與以前不同,充滿了旖旎風情,起起落落,纏纏綿綿,無一不是懾人心魂。都說琴音能勾魂,直至今日,紫翎才算真正的領教了。
當琴聲停止,好一會兒人才回神。
衛肆笑道︰「是支新曲子。」
胭脂已看見了他們,提著裙角走來,盈盈施禮︰「胭脂見過侯爺,侯夫人。」
「免了,你再揀支曲子彈來听。」衛肆擺手。
「是。」
他們在一旁的石桌坐了,胭脂就在不遠的山石處撥動琵琶,調子不再旖旎多情。然而,胭脂看似不經意的眼梢輕抬,瞟向衛肆的目光那般的嬌媚,隨著紅唇微微的輕笑,加之衛肆一副陶醉的聆听,紫翎真覺得自己很多余。
她又不痴迷琵琶,百無聊賴,干脆自顧起身走了。
衛肆余光瞟到她的舉動,眸中笑意輕閃,仍將注意力放在胭脂身上。
少頃,一曲終了。
衛肆擺擺手,令雙喜等人都退下,這才向胭脂說道︰「過來!」
「侯爺。」胭脂依言靠近,順著他的手勢,跪在他面前。
「在那邊住的慣嗎?」衛肆淡淡的問著,抬起她的下巴,噙著點兒笑的目光苛刻的審視她的容貌。
「很好,多謝侯爺關問。」或許他的目光太過凌厲,仿佛能將看穿一切。胭脂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狀似嬌羞,恰到好處的遮掩了那絲心慌。
衛肆笑道︰「你的琵琶彈的非常好,但你的容貌更是世間少有,令人沉醉。若我為你換個住處怎麼樣?」
「換個住處?」胭脂雖是疑問,卻已猜到。
「百花院太雜,都是些伶人歌姬,你這樣的美人怎麼能住在那種地方?綺嵐院中正好有間空屋子,不如你搬過去,我再挑幾個人服侍你。怎麼樣?豈不是比在百花院強多了。」衛肆的意思已經很明白。
胭脂微一低頭,沉吟片刻,磕頭謝恩︰「謝侯爺恩典!」
「起來吧!」衛肆將她扶起來,眸子深處閃動的是莫名的冰冷。
此時的紫翎一路閑步,走到了上回拾到葉子的水渠邊。特意看向渠水,這回沒有帶詩的葉子,但是有不少落花隨流水而逝。正無聊的看著,忽聞一陣樂聲,似乎是簫!
「是錦公子。」見她張眼尋望,春杏笑著解釋︰「錦公子從小身體不好,出門有限,大多數時間就擺弄詩書筆墨,又很喜歡樂器。公子的玉簫吹的最好。」
「哦。」她側耳細听,不知吹的什麼曲調,但調子低沉哀傷,充滿了化不開的幽怨。因為這曲子,使得她的心情越發低沉,想起了前世種種不幸和恨事。
「夫人,侯爺請你過去。」雙喜忽然跑來傳話。
她返回之前的地方,見胭脂站在他身側,很平常的情景卻令她生出一種預感。
果然,衛肆張口說道︰「將喬臻兒那間屋子清理出來,以後就給胭脂住,使喚用度都照琉璃她們的一樣。她是只身一個,往後你多照顧著她。」
「是,我立刻去辦。」她領了話,轉身就走。
「讓丫鬟去吧,你留下,我還有話說。」衛肆喊住她,順便讓胭脂一塊兒先走。
紫翎不由自主的多看了眼胭脂,又想到這件突然的事,覺得很莫名其妙。
若在一開始他要收胭脂,她覺得很正常,可他沒有,而是將胭脂安排到百花院。在一段痴迷又不染指的日子之後,他忽然要封其做姨娘,怎麼都覺得古怪。或許,只是她想多了,他純粹是喜歡漂亮女人,卻又愛玩些所謂情調。如今,是他認為時機成熟了吧。
「翎兒?」衛肆嗓子里在低笑︰「想
什麼呢?」
「沒什麼,侯爺要與我說什麼?」她收斂了情緒,微抿的嘴唇泄露了心思。不論是綠蘿之事,還是現在的胭脂,她覺得像蒙在心口的一塊布,令她抑制不住的發悶,生出想逃亡的沖動。
衛肆忽然伸手將她拽到懷里,令她坐在腿上,盯著她無法藏匿情緒的臉,再度笑出聲︰「翎兒好像不太高興,是不是因為胭脂?我收她,你不樂意?」
剛想否認,一出口又改了︰「有一點兒。」
「只有一點兒?」衛肆戲謔的低笑,擱置在她腰上的手不安份起來︰「胭脂是個難得的美人,不過你放心,我最喜歡的還是你。」
「侯爺不要鬧了。」大白天在園子里,她還是很顧忌,再加上根本不信他那套甜言蜜語,心里反感,哪有心思和他***。
「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要她?」衛肆忽而來了這麼一句。
「侯爺喜歡她。」她故意這麼說。
衛肆看出來了,作為懲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使得她瞬間軟了身子,乖乖躺在他懷里。他還不作罷,逗著她說︰「翎兒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侯爺又逗我,我不想知道。」她別開眼,說的滿不在乎,那雙不斷閃動的眼楮表明她此刻心里不斷在猜思。
「承認你想知道就那麼難嗎?還是不願意親親我?」衛肆旁若無人的逗弄,分不清他是就勢的玩笑,還是根本拿那件事當幌子,沒有真的告知她的意思。
幸好這會兒相思早識趣的讓丫鬟們都回避了。
模清了他的性情,她知道這時候越不配合他興致越大,鬧了一會兒,她回過頭,似真似假的笑問︰「侯爺似乎很想告訴我,既然這樣,我就勉為其難的听一听吧。」說著,在他鼻尖輕觸了一下。
「勉為其難?那怎麼行?既然不願意,還是不要勉為其難了。」衛肆可不是那麼好戲弄的,直接順著她的話,取消了之前的承諾。
「你是故意的?既然不說,也不該騙我!」嗔怒的挑眉。
在心底,她的確對他的話有所好奇。
衛肆只是看著她笑︰「翎兒撒嬌的樣子格外的嬌媚。」
只感到臉上一熱,本能的就要躲避。
「躲什麼。」衛肆眼疾手快,阻止了她的躲藏,欣賞著她嬌嗔怨怒的一張桃花臉。「不用為胭脂吃醋,她即便再美,也永遠比不上翎兒。你是我的侯夫人,獨一無二!」
到底,他沒有說要胭脂的用意,或許只是他玩鬧的一個幌子,亦或者,是不能告訴她。她直覺的感到,胭脂到了綺嵐院,琉璃就無法安分了。
如她所料,當春杏帶著撥給胭脂的兩個丫頭來到綺嵐院收拾屋子,得知事情的琉璃臉色驟然變了。盡管早知侯爺喜歡胭脂,可之前胭脂只是個伶人,這會兒卻一躍成了姨娘,她心里怎麼能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