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翎心里記掛著青奕,總是擔心他會害怕會哭鬧,于是前往廚房準備了一番,做了一碟子紅豆小餡餅和脆皮小蛋糕,吩咐福清和相思送去。雖然隨便派個人就可以,但相思心思細膩,對商家也熟。
臨走前,她不忘打趣︰「我可是特地把福清派給你駕車護航,知道為什麼吧?」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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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臉色一紅,怎麼會猜不到呢。
「每天都是忙著侯府這些事,過節更累,平時沒事你們還難得見個面說話。這次去看了青奕,不用忙著回來,去轉轉,算是給你們放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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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行呢。」相思朝院子里看看,說︰「夫人已經讓紅豆三個去了商家,身邊人本就少了,我若再一天不回來,夫人有個急事不是找不到人嗎。再說了,我們能做什麼呀,看過小少爺就回來。」
紫翎听了就笑︰「我不會有什麼急事,起碼今天沒有,你就放心出去玩吧。」說著拉開小匣子,從里面抓了幾塊碎銀子塞給她︰「就當打賞你們的辛苦,花完再回來。」
相思看著手里這些銀子,失笑道︰「夫人知道這是多少嗎?我、我哪里用得了?」
「用不了就存著,當嫁妝。」
偏巧春杏正好進來,听見了這句,緊跟著就玩笑︰「哎喲,嫁妝呀?咱們屋子里出了個新娘子啊。夫人,是誰呀?」諛
「就你會磨牙!」相思紅透了臉,笑啐著走了。
春杏笑了好一會兒,突然發現被盯著,忙端正神色︰「夫人,我剛從老太太那兒回來。」
「老太太有話?」
「原本是打算中秋後就回淨月庵,現在老太太打算等到吟兒小姐過門。又因侯爺要趕到京中過重陽,歸期不定,老太太本要將婚事推遲兩個月,時間也更寬裕,但侯爺說不必。事先親友們都通知了,日子不改,就在月底最後一天。」
「那侯爺啟程還來得及?」
「好像侯爺的意思是,若天氣好,就初二初三啟程,路上走快些也來得及。」春杏朝外一望,笑道︰「瑞大娘來了。」
「夫人。」瑞大娘請了安,說︰「關于之前毒粥的事兒,侯爺命我向夫人詳細的稟報,說是由夫人拿主意處理。」
聞言紫翎覺得奇怪,反問道︰「難道又有新進展?」
瑞大娘環顧左右,言行謹慎。
「春杏,你們先下去吧。」
「是。」春杏領著其他人出去了。
瑞大娘說道︰「侯爺命我暗地里細查,的確又有了進展。老太太命人送來的粥,熬的時候並未說要送給侯夫人,而是老太太自己平日里常吃的。倚雲樓的宴席開始後,老太太才命素雲去廚房傳話,把粥送到沁梅院。」
「廚房里的剩粥是沒毒的,只有送來的那碗單獨放了毒藥。當時傳話是素雲親自去的,把粥盛好後,讓一個小丫鬟送去。這其間,素雲離開了廚房,而進入廚房的有三個丫鬟很可疑。一個是梅姨娘身邊的秀竹,一個是初陽院的小紋,一個是孫姨女乃女乃身邊的紅鶯。對于進入廚房,她們雖各有說辭,但並不牢靠。」
「我已將這些回稟了侯爺,侯爺請夫人指示。」
紫翎思慮了片刻後笑道︰「有趣,除了小紋,其他兩個都是貼身丫鬟。瑞大娘親自問過她們?」
「是,當天查廚房就問了。」
「這樣吧,你把那三個人都叫來,我要親自再問一次。」她打算親自看看那三個人的反應,或許能發現些什麼。
很快三個人就被喊了來。
紫翎一個一個的單獨詢問,從小紋開始。
小紋年紀小,再度被傳來,小臉上滿是緊張忐忑,雙手抓著裙子不由自主的攥了又攥。
「你別怕,我只是核實一下瑞大娘的話。那天你去廚房做什麼了?」紫翎仔細的觀察著小紋的每一個表情,知道年紀小不代表單純無知,當初服侍綠蘿時,邱婉蓉肯定做過特別指示。若再受「重用」,也不足為奇。
「我、我是……」大概是太緊張,小紋半天才說出來︰「大家都在看戲,我餓了,見沒有差事,就去了廚房。我認識廚房的萬大娘,想去要點兒東西墊墊肚子,我、我就進去了一會兒,真的沒踫過那碗粥。」
萬大娘的確與小紋比較熟,但當時廚房很忙,誰都沒注意小紋,也不知小紋呆了多久。
「二夫人近來很忙吧?她心情好不好?有沒有罵過你?」她突然轉移了話題。
小紋一愣,因屋內也沒旁人,猶豫著就說了︰「二夫人心情不好,時常罵人,因粥的事,二夫人罵我只會惹禍,還說再出事就把我趕出去。」
「總會查出來的,你回去吧。」
小紋出去後,秀竹進來了。
紫翎笑道︰「喊你來,也是為公平起見,其實並沒什麼要問的。你回去吧,順便幫我問問你家姨娘,我托她的事兒是否有了眉目,若得空,過來一趟。」
「是。」秀竹覺得很奇怪,但見她真的不問,只得出去了。
紫翎听瑞大娘說了,秀竹進廚房是為梅梓桐要份翡翠
白玉羹,若向梅梓桐求證,誰知真假呢。
最後,紅鶯進來了︰「奴婢見過侯夫人。」
紫翎打量著她,是個清秀端正的姑娘,從那雙眼楮里就能看出她的心智不同一般丫頭。她是孫氏貼身的人,和春杏等人都是同一批丫鬟,據說分房時將紅鶯與一個叫明珠的丫頭分到了西苑,雖跟著孫氏,但實際是掛在衛錦之名下的大丫頭。
「你那天去廚房是孫姨女乃女乃吩咐的?」她問。
「是,姨女乃女乃為公子的飲食操心。公子愛干淨,姨女乃女乃擔心因為過節廚房太忙而疏忽大意,命我親自去廚房弄兩個干淨細致的粥品給公子預備著。」
「公子吃了嗎?」她一面問一面盯著,發覺紅鶯分外沉靜,言語穩重,毫無慌張。
「沒有。雖然從京城回來後公子的病情有了起色,但飲食仍舊不好。」
「可以想象,從小吃藥無數,早把胃傷了。」她嘆道︰「詢問不過是例行公事,別往心里去。回去替我問候姨女乃女乃和公子,若有什麼需要,不要見外,只管開口。」
「是,謝侯夫人,奴婢告退。」紅鶯轉身出了門。
紫翎的目光不由得追隨著,看見有個丫鬟和紅鶯說話。是芷荷!想來年紀都差不多,來來往往都認識,說說話也沒什麼。可說不上來為什麼,她還是把芷荷喊了進來。
「夫人有事吩咐?」芷荷問。
「剛剛看見你和紅鶯說話,你們很熟?」紫翎以閑談般的口氣問道。
「算是吧。」芷荷笑道︰「我和明珠從小要好,常一塊兒說話,紅鶯與明珠都跟在西苑跟著孫姨女乃女乃,所以慢慢就熟悉了。」
「你們剛才說什麼呢?我瞧見你盯著她的臉一直看。」這個動作很奇怪。
芷荷笑笑,說道︰「最近不知怎麼的,臉上長了面瘡,兩三天也不見消。前些時候她的臉上也長了,後來全都好了,所以我才問她怎麼弄的。她說有方子,我求她給我一點兒用用。」
這時紫翎才注意到芷荷的鼻側以及額頭有幾個如米粒大小的痘子,像青春痘。
猛然間,腦子里似閃過了什麼,令她神色驚變。
「夫人,你怎麼了?」芷荷注意到她面色有異。
「哦,沒什麼。」她連忙收斂異色,笑問道︰「她的面瘡是什麼時候出的?什麼靈驗的方子,那麼快就治好了?根本看不出來啊。」
「方子的名字她沒說,據說是很有效驗,她的面瘡是上個月出的,好像……好像就在鬧鬼那幾天吧。我本打算約她一塊兒給明珠燒紙,但她說臉上出了面瘡,不想出門。」
紫翎頓時了然,她想起那晚在園子里被刺後一直困擾在腦子里的疑點。當那個「鬼」靠近,猙獰的想殺她,燈籠照亮了那張涂抹的慘白的臉,也照出了其下巴上一顆十分明顯的面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