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暖照的早晨,祥和安靜。
床上的兩人早醒了,卻靜靜的躺著沒有起身,似乎在享受這個寧靜美好的早晨時光。她的手貼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律動,仿佛以此更為貼近更為安心,可實際上,似乎隨著一步步的越來越靠近,揮之不去的不安也逐漸將她緊緊纏繞。
「還不想起嗎?再躺下去要遭丫鬟們取笑了。」衛肆一聲低笑,狎昵的往她身上模了一把。
她嗔笑著躲開,看他起身穿戴,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逐他那張沐浴在晨光中的臉。不再絹狂邪戾,可以俊美逼人,賞心悅目媲。
衛肆很輕易的就逮住她,調侃道︰「翎兒快將我看的臉紅了。」
掩飾了一絲窘迫,她反聲道︰「那可真是天下奇觀,侯爺不妨讓我欣賞一下。」
衛肆笑著坐回床邊,托起她下巴不準她逃避︰「你昨晚是怎麼喊我的?我忘了,提醒我一下。」
「侯爺的頭痛似乎好了,很久沒有發作。」她明顯是轉移話題。
「有你這麼個上天賜的神醫,我的那點兒小病算得了什麼。」衛肆不肯放過她,帶著明顯的曖昧提示繼續逼問︰「最好乖乖的回答剛才的問題,不然,我們一定會錯過早飯。」
她自然清楚他的暗示,仿佛回想起了昨夜歡愛,臉上浮起一層可疑紅暈。在遭到他調侃打趣之前,她帶著幾分微嗔回道︰「不過是喊了你的名字,名字本來就是讓人喊的,難道不行嗎?侯爺若生氣,我以後不喊了!」
「翎兒啊翎兒,真是心口不一。」衛肆喜愛她此刻的模樣,不由分說便壓著她的唇一番掠奪,而後才笑道︰「以前你只在生氣的時候大喊我的名字,直到昨晚才發現,我的名字從你的嘴里喊出來,竟是那麼好听。我怎麼會因此生氣呢?我的紫翎夫人是獨一無二的,自然要獨一無二的對待。」
這一番甜言蜜語,灌的她滿心鼓脹,盡管故意轉開眼,卻抑制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特別是想到這樣的他,這樣的自己,這樣的話,又似特別有趣,更加的不能抑制眼中笑意。
衛肆看著她,打趣她的笑,直到相思等人端著東西進來才作罷。
早飯後,衛肆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一件事,與她說道︰「若萱的婚事準備的差不多了,你再親自過問一下。再者,錦之的婚事決定提前,我跟他談過了,三月底擇個日子。謝家也希望盡早把婚事辦了。」
這一次她沒再說什麼,只是心里很復雜。
衛肆將她臉上的表情無一遺落的收入眼中,微斂眉峰,半晌說了句︰「這不僅是門當戶對的婚事,謝家小姐配得上他,進門後,能吟詩彈唱不寂寞,也必定能更好的照顧他。」
她知道盡管是門政治聯姻,但謝家小姐的確是很不錯的對象,有相同的愛好,應該會很合適。便說︰「府里連著出事,正好借著這兩場喜事,好好兒的沖一沖。老太太會高興的。」
「或許吧。」提起老太太,衛肆的心結仍然困擾著他。驀地,他走到她身邊低聲詢問︰「那塊金牌,你到底藏在哪兒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她故意神秘的一笑︰「難得錦州平靜了,何必再做些引人注目的動作呢,反正那塊金牌暫時也用不著,不如就讓它安安靜靜的呆在最安全的地方。什麼時候我想許願了,自然會拿出來。」
衛肆順著她的話笑著問︰「你有什麼心願?」
她笑而不語,催促他道︰「侯爺必定有很多大事要忙,就別在這兒耽擱時間了。」
「我知道,你這位侯夫人要忙了,那些回事的人全都等在外面呢,你可比我這個侯爺日理萬機。我走,不打擾紫翎夫人。」衛肆玩笑著往外走,又回頭說道︰「我中午過來。」
她站在門口目送他走遠,半天才回身走入房中。
瑞大娘等人進來回事,她一一辦理,生活仿佛一下子回到從前。待處理完這些事,相思才說兩位夫人與梅梓桐來請安,已經在外廳等了好一會兒。她忙讓請進來。
大約邱婉蓉之死的陰影還未散去,幾人的氣色神態都不大自然,坐了坐就走了。
梅梓桐留了一步,輕聲說道︰「很高興夫人沒事。」
「謝謝。」她相信梅梓桐是發自內心的對她存有一份關心,或許是因為大白了梅氏之死。
那又如何呢?事情大白,真凶喪命,卻並沒有什麼昭雪天下。這偌大的侯府牽涉諸多利益,不論梅氏之死,亦或者孫氏、邱婉蓉,包括再往前的喬臻兒、琉璃、胭脂……所有人只給眾人一個真相,那便是死亡,其他的將永遠成為侯府秘聞。
她知道這樣的事不會停止,她甚至覺得自己也會在某天成為一段被埋葬的秘聞。
「夫人,萱小姐來了。」
衛若萱消瘦了很多,臉上沒有神采,眼楮微微紅腫布滿血絲,顯然哭過很久又睡眠不足。這副憔悴憂愁的模樣,哪里還有當初侯小姐的驕傲派頭。
她心里清楚是為什麼,可卻幫不了。
「我想和大嫂單獨談談。」衛若萱一張口,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她令相思等人都出去。
衛若萱靜靜的注視著她,剛一張口眼淚就流了下來︰「我知道一定會嫁到徐家,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我恨他!我是他唯一的妹妹,卻連一點兒選擇的余地都沒有,我對他而言算是親人嗎?或許,在他眼里根本沒有什麼親情可言!他對老太太那副樣子,我知道肯定有原因,可我一點兒不知道,他瞞著我,不重視我的感受,我只是個可以利用的棋子。」
「知道嗎?我曾想,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輕易的如他所願,我知道他最痛恨什麼,我甚至想跟人私奔,讓他丟臉被人嘲笑!我不是沒有勇氣,只是……」說到這兒,衛若萱哭的更厲害,好一會兒才抽噎的說︰「我只有一個要求,請你幫我,不要告訴大哥。」
「只要我辦得到。」她的心仿佛是被緊緊的拽著,如同眼睜睜看著衛若萱往火坑里跳,葬身的不止是一個人。
「我、我要一個人,我要他陪我嫁到徐家。」
她的反應可謂十分的吃驚,因為她听出來了,衛若萱要的是一個男人,而且她立刻就猜到是誰。記得那次去山莊打獵,衛若萱拽著一個箭法精湛的人,那時她便有些感覺。
「她在總兵府當職,怕是不好辦。」總兵府是何等地方,即便貴為侯夫人,那也不是她能管轄下令的地方。
「不,他早就不在總兵府了。」哪知衛若萱搖頭,說道︰「自從那次狩獵後,大哥很欣賞他,將他選到了侯府衛隊中。我看得出大哥待你很不同,你的話他肯定听得進去。若是他不能陪我去徐家,我寧可一個人出走,總好過一輩子受擺布!」
盡管是個超出意料的要求,可面對衛若萱,她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沉思了片刻,她說道︰「我不能保證,但我會盡力試試。對于這場婚事,我也沒資格對你說什麼,只是希望你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做傻事。」
衛若萱低聲諷笑︰「我還真不知道怎樣的事算是傻事,沒什麼比乖乖嫁給徐少棠更傻的了。」
她無言以對。
衛若萱走後,她拿起桌上的冊子翻看,這些都是衛若萱陪嫁的清單,以及各項事宜。那天將是怎樣的熱鬧排場,可誰知道坐在花轎中的新娘是怎樣的心情,包括被迫娶親的徐少棠。若沒有薛軼成,或許還能抱著一絲期希幻想兩人日久生情,而如今,似乎祈禱平安無事更合適了。
發呆了很久,她忽然想起衛肆要來吃午飯,忙喊來相思吩咐︰「讓人去趟廚房,中午多準備幾樣時鮮菜色,再準備一壺好酒。」末了又特意補充︰「要陳釀!」
「是。」相思略覺得奇怪,疑惑的照吩咐去辦了。
她則將目光落在一份名單上,這上面都是將要隨衛若萱陪嫁到徐家的人,其中自然有一小隊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