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安靜突然被打破,雙喜打著燈籠匆匆跑到一座院門前使勁拍打︰「快開門!開門!」
「誰呀?三更半夜,懂不懂規矩?別驚到老太太!」里面值夜的老媽媽滿是睡意的喝斥。
「我是侯爺身邊的雙喜,快開門,侯爺出事了!」雙喜著急的喊。
老媽媽一听趕緊開了門媲。
緊接著屋內的燈亮了,素雲急忙穿了衣裳出來︰「雙喜,大半夜的出什麼事了?」
「快告訴老太太,侯爺的頭痛病犯了,人都昏過去了。」
素雲听了忙返身回到屋內,老太太已經醒了,得知情況,急忙穿戴好前往書房。書房內外燈火通明,老太太一面催著大夫,一面問有沒有吃藥,又讓人去沁梅院將紫翎那些東西取來。
及至門口,一名侍衛從書房里出來,低聲道︰「老太太,侯爺似乎睡的安穩了,您一個進去瞧瞧吧,人多了怕吵醒他。」
老太太沒有多疑︰「素雲,你留在外面。」
侍衛從外面關上門。
待老太太擔憂的走進去,撥開帳幔看見的卻是他好好兒的坐在那兒,一點兒沒有剛發過病的癥狀,不禁奇怪︰「兒?」
衛肆直言︰「這也是下下策。我想找老太太說幾句話,可老太太身邊有雙眼楮盯著,多為不便。」
「你知道念心?」老太太臉色一變。
「我今晚想听老太太的實話,為了紫翎,為了錦之,為了整個侯府!」衛肆直接將之前的信遞給她。
老太太接了信,看了其上的內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痛苦的沉默了很久,她將一直珍藏在脖子里的玉摘下來,遞給他︰「這是你一直想看的玉。」
隨著衛肆接了玉,關于當年的秘密,終于得償所願的了解,然而帶來的震撼前所未有。
正值午時,太陽當空,著實有些熱。
紫翎從箱子里翻出一把團扇,望著院外的天空,神思浮動。她想著,若是衛肆看懂了信中真正的內容,定然是要回復的,一旦回了消息,衛廉豈能不來押她前往?衛肆定然不會真的前往青松寺,那太被動,若所料不錯,他會突襲衛府。
只要準備充分,不僅衛廉,只怕是連太子也要就此栽倒!
門鎖呼啦一響,院門開了,只見鈺恆豎眉瞪眼氣呼呼的跺著腳進來,院門在其身後重新鎖上。
「鈺恆,怎麼了?」見他頭發上沾著樹葉兒,她不由得有了猜想。
果然,鈺恆垮著肩膀滿臉頹喪︰「我想來想去總覺得爹不對,就算是為太子,可也不能囚禁你們。我想去給侯爺報信,可剛跑出後門就被抓回來了。我爹很生氣,叫人把我關到這兒。」
屋內歇中覺的衛錦之听到動靜出來,正巧听到這些話。
鈺恆眼眶紅了,站了好一會兒,抬起袖子一抹,跑到屋子里去了。
衛錦之沒跟進去,嘆著氣說︰「真不知事後會是什麼樣子。」
的確,侯府和衛家的關系的確很復雜,不僅僅是世交。府里的這些人,關系錯綜復雜,有明知知道的,還有尚未公布的,一旦所有事情大白,天知道兩家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隔了兩天,衛廉趁著夜色來了。
「衛侯爺已經回了信,三天後,青松寺一手交人,一手交物!」衛廉嘴角上揚,一副萬事盡在掌握之中的架勢。
忍到這時,紫翎問了︰「衛老爺,既然交易已經談妥,有件事想問一問。為什麼要將錦公子一起帶來?」
衛廉的目光落在衛錦之身上,滿眼的笑︰「不好嗎?我是看公子對新婚不大滿意,這才好心,在這兒看似囚牢,但對公子而言,囚牢的滋味兒也是甜的。」
「你!」衛錦之一听就動怒。
「錦之。」紫翎攔住他,搖搖頭,也不再問什麼。
衛廉看著他們兩人,笑道︰「我可純粹是好意,若你願意,我可以讓你得償所願。她現在是侯夫人,可若衛肆不在了,你想要她豈不是很簡單?我看,她對你也並非無意,何必再管衛肆如何,反正侯府留不住了。」
「閉嘴!」衛錦之氣得臉色漲紅,猛咳起來。
「錦之,別動氣,別把他的話往心里去。」紫翎連忙寬慰他,將他扶回房中。
鈺恆一直門口,見自己的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怎麼能不震驚不失望不生氣?他進了屋,反手就將房門狠狠關上。
衛廉盯著這一切,面色陰冷,轉瞬又自笑︰「衛肴,我會將你的一切全都奪走!」
侯府內,衛肆交代了府中的事,帶上人,準備趁著夜色出城。侍衛忽然跑來,稟報道︰「侯爺,梅祺少爺求見,說有要事。」
「梅祺?叫他進來。」衛肆很意外,沒料到梅祺突然來了錦州。
梅祺從外進來,開門見山的直問︰「侯爺莫不是要去贖人?」
「梅少爺倒是消息很靈,不知從哪兒听說的?」沒料到他是為這個來的,衛肆不由得更為奇怪。
「侯爺別多心,我也是猜測而已。之所以前來,是侯夫人曾托我查件事,已有了結果。雖然如今侯夫人不在府內,但此事事關重大,我覺得有必要告知侯爺。」梅祺說著遞上幾張紙。
衛肆見紫翎牽扯在內,越發疑惑,待接了紙張看了內容,不禁連連冷笑︰「好!好!真是太好了!真是太讓人意想不到!」
梅祺道︰「梅祺想一同前往,懇請侯爺恩準!」
衛肆略有遲疑,少頃同意了︰「好。說來與你也有關系,出發吧!」
衛肆先去了總兵府,直等了兩個時辰,這才改換了尋常服色,帶領著十五名打扮的如同家僕一般的侍衛騎馬從城門奔出。梅祺到此才明白,定然是早有人裝扮成衛肆的模樣前往青松寺,而他們的目地則是京城。
一路換馬,晝夜兼程,比約定交易的日子提前一晚趕到了京城,衛肆按早先計劃布置。
夜色寂寂,衛廉在書房中來回踱步,總也睡不著。最終他出了書房,穿過後園小樹林,進入府內禁地,一座單獨幽禁人的小院。
小院內的三人同樣不曾入睡,紫翎與衛錦之坐在房中下棋,鈺恆一個人坐在門外。听見院門響,抬頭看見衛廉走進來,一下子紅了眼圈,又倔強生氣的把頭扭開。
「鈺兒,還在生爹的氣呢?」衛廉嘆笑著走到他跟前︰「爹做的都是大事,你小孩子家,不懂。你別摻合這些事,乖乖在家呆著,爹也不逼你念書了。」
「可是……」
「我知道,你擔心他們。放心吧,爹只是要一樣東西,得了東西就放人,不會傷害他們的。」衛廉嘆口氣,又說︰「鈺兒啊,爹知道你心善,怕侯府出事,可你也要想想咱們家。爹為太子辦事,若辦不好,不止是爹一個人,咱們一族人都會沒了。」
鈺恆的眼淚一下子落下來,抬手擦了,問︰「爹不是一直和侯府關系好嗎?為什麼又親近太子?如今太子都被廢了,爹不管那些事不行嗎?」
「有些事哪是爹說了算啊。」衛廉模模他的頭,將他拉起來︰「別跟爹鬧氣了,回去吧,你二哥天天問你呢。」
鈺恆回頭往屋子里看,驀地想起來︰「爹,錦哥哥身體不好,請個大夫看看吧?這兩天他咳的很厲害,晚上幾乎都睡不著。」
「哦?這麼嚴重?那些藥難道不管用?」衛廉進到屋內,仔細打量著衛錦之的面色,突然說了一句︰「你這病要怪就得怪衛肆!若不是他推了你,你豈會落下病根兒,這筆賬,我要跟他一塊兒算!」
衛錦之與紫翎同樣吃驚,這算是兒時的事,只限于衛錦之與衛肆知情,想不到他竟知道。
正值此時,外面突然有異樣聲響,幾人出門去看,只見院門口看守的人全都倒在地上,院內憑空出現幾個黑衣蒙面人。衛廉剛要大喊,一柄鋼刀便架在他脖子上。
「衛老爺,別來無恙。」隨著一片通明的火把,衛肆從院門外緩步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