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來人緊張嚴峻的神色,衛肆立刻命人牽來快馬,帶上她先一步奔回城中。
一路暢通直抵養心殿,殿門外早已候集了後宮諸妃和文武百官。
「商紫翎!你可知罪?」正要詢問情況,哪料到人還沒站定就遭到潘妃厲聲喝問,完全將她弄懵了丫。
她以為皇上是突然發病情況緊急,看樣子不是,可和她能有什麼關系媲?
「潘妃,事實未清,怎能隨意指責侯夫人?」寧貴妃有意解圍。
潘妃冷哼道︰「我與侯夫人無冤無仇,怎麼會無辜冤枉她呢?這件事還有什麼事實不清?皇上本來好好兒的,卻在喝了那杯所謂的咖啡之後突然暈倒,御醫診斷後說了,是中毒!咖啡粉內摻有毒藥,那咖啡是稀罕東西。我們從未見過,是侯夫人帶入宮來,送給了皇上。自然是她為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謀害皇上!」
所謂不可告人的目的,影射的自然是貴妃太子。
寧貴妃臉色一冷,不再慈善︰「潘妃說話要有憑有據,隨意栽贓也是要負責任的!」
「是要負責任,若皇上有個萬一,我倒要看看這個責任誰負擔的起。」潘妃顯然不將對方的貴妃身份放在眼中,似乎有恃無恐了一般。
「好了!」齊皇後不冷不暖的喝斥一句︰「身為後妃,如今皇上生死危及,你們卻當著文武大臣如此失儀失態,成何體統!」
衛肆用眼神安慰了她,走到一旁向某位大臣打听詳情。
紫翎沒理會潘妃的指責,也不在意那些打量的目光,而是猜想著這件事的用意和目的。
此刻璿太子,兩位王爺,老王爺都不在殿外,大約都隨御醫在殿內,可見事情的危及。
若皇上真是中毒,下毒者是真想要皇上的命,還是想以此來達成某種目的?大概是前者吧。潘妃極有可能是賊喊捉賊。若是另兩位王爺做了這件事,皇帝一死,對他們是有利的。蕭文璿得了太子之位,按照皇上這樣的身體,最多兩三年不到便能繼承皇位,一旦做了皇帝,那兩位王爺徹底沒了機會。他們唯有在蕭文璿繼位前謀劃,比如借助皇帝的死,看似針對她,實則矛頭指著璿太子。潘妃等人定會一口咬定,是她故意謀害皇上令璿太子早日繼位。
畢竟表面上看去,璿太子是最大得益者,而侯府與璿太子關系極為密切。
若真如此,那皇上豈不是很危險?亦或者……
衛肆返回她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問過了,皇上的確是喝了咖啡後暈迷,御醫在咖啡粉中查出一種粉末,很像曼陀羅花粉。事情古怪就在這里,照御醫所說,曼陀羅毒性發作是需要時間的,若真是咖啡里下的毒,就不會是喝了立刻發作。我懷疑是別處中的毒,時候出事,殿內混亂,有人趁機在咖啡罐兒內做了手腳。」
「皇上怎麼樣了?這毒厲害嗎?」她是從心底里為皇上擔心,不僅僅是利益相關,更是覺得皇上不易。總是被親生兒子算計謀害,皇上豈能好受?
「不清楚。」
她想起昨天辭行,皇上提到那個「家」字,看似微笑的臉,心里是何等感覺呢?自古皇上稱「寡人」,看似三宮六院兒女成群,擁有偌大的國家,無數臣民,可皇上還是個寡人。
足足又等了半個時辰,終于殿門開啟,結束了眾人煎熬。
璿太子領頭從里面出來,眾人全都圍上去︰「太子殿下,皇上如何了?」
蕭文璿望見了人群之後的她,說道︰「幸而上蒼庇佑,皇上有驚無險。」
五王爺既是請示太子,又是對諸位大臣,說︰「謀害皇上,那是誅九族的大罪,臣弟認為有必要仔細查問。」
「五王爺言之有理,要查!」大臣們附議。
五王爺盯住紫翎,引得眾人全都望去︰「雖然我也不信侯夫人謀害皇上,但茲事體大,侯夫人與此事有牽連,既是為查明真相,也是為侯夫人清白,還請侯夫人配合審查。」
「這明顯是嫁禍。御醫說了,那毒不可能當場發作,皇上定是在別處踫到了毒藥。」蕭文璿已經向御醫問過這一點,只是……
五王爺自然清楚,卻說︰「太子殿下,御醫也不敢肯定,中毒量的多少決定著發作時間的快慢。再者,咖啡雖是德公公準備的,但送到皇上面前,皇上幾時喝的誰又知道?那便不能肯定毒發時間,或許,就是咖啡內的毒呢。當然,這只是臣弟的一種假設,清者自清,事情審查之下總會水落石出,只要侯夫人配合。」
這時有大臣說道︰「事關天子,不容輕怠,按照律法,便是皇親國戚後妃皇子,遇到這種事也得審查!這事得交由宗人府來辦。」
蕭文璿看向衛肆,衛肆回頭看她。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越不能多言偏袒,那反而會令對方得意。他們都懂得這個道理。所以紫翎清楚那抹眼神的含義,也知道將會面對什麼,她並不怕。若這是通向幸福之路必經的荊棘,她願意踏過去。
面對眾大臣,蕭文璿走到齊皇後跟前︰「皇後,貴妃,如今皇上昏迷未醒,事關重大,兒子決定依照律法行事,嚴查此案。」
齊皇後說道︰「太子所言有理。只一件,毒雖是在咖啡粉內發現的,但尚未有證據證明是侯夫人所為,便不可太莽撞。且不說其是衛侯爺的夫人,只說他幾番救了皇上,也不該無禮。一切要拿捏好分寸。」
「是。」蕭文璿掃了兩位王爺一眼,與幾位大臣商議︰「為求公平,便由吏部刑部協同宗人府承辦此事,未查實前,不可輕慢侯夫人!」
潘妃不悅道︰「真不知還要查什麼?如此清楚明白的事實擺在面前視而不見,卻還要查。」
齊皇後看她一眼,對宮人吩咐道︰「你留下,皇上醒了就去送信兒。」
寧貴妃會意︰「我陪皇後回去吧。」
潘妃見她們兩個離開,也只得走。
太子與諸人商議之後,紫翎被要求住在秋水閣,不準外出,不準人去探望,等同囚禁。這是個比較好的結果,起碼比去真的牢房坐牢要強。潘妃等人豈能善罷甘休呢,她不怕現在的處境,卻擔心可能隨後發生的事情。
「翎兒。」在秋水閣宮門衛肆喊住她︰「放心吧,不會有事。」
「嗯。」她清楚他與太子都不會坐以待斃。
太子宮中,衛肆與蕭文璿獨處房內。
「侯爺有什麼辦法?」蕭文璿問。
衛肆說︰「養心殿的人都不是能輕易收買和替換的,想在咖啡粉內投毒是不可能的,定是趁亂才放了進去。如今要查,就得查究竟是從哪兒中的毒。據德公公所說,一早起來,皇上除了用早飯,便是喝過兩回茶,只可惜那兩碗茶葉早沒了,難以查證。」
「他們巴不得什麼都查不到,到時候咬定是侯夫人下的毒,就有口難辯了。」蕭文璿不免有些著急︰「實在不行,就將昨天今早所有進出養心殿的人審問一遍,嚴刑之下,不怕他們不說。」
「說了也是個死,況且,那人豈是那麼好找的。」衛肆不抱希望,敢毒害皇上,豈能不做好萬全之策。
「那依你之意,這件事就沒辦法了?」
衛肆驀地問︰「御醫對皇上的情況怎麼說的?可曾說皇上何時能醒?」
蕭文璿搖頭︰「御醫拿不準,根據藥量決定,最少要昏迷一兩天,這還是樂觀的看法。」
「為今之計,只有拖!」衛肆不覺得查案有希望,而是把希望放在另一處︰「皇上才是關鍵。只要皇上醒了,她馬上就會安全,反而該他們慌張。我看,要盯緊他們,皇上昏迷中,可要萬分謹慎小心啊。」
「哼,不怕他們想,就怕他們不動手!」蕭文璿巴不得逮住機會光明正大的將那人處理了,以絕後患!
衛肆看著他,似笑非笑︰「太子好氣魄,將來定然也是一代明君,是江山社稷之福。」
蕭文璿豈會听不懂弦外之音,淡笑道︰「若真有那一天,能得侯爺輔佐,才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