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長有一個兒子,去年媳婦死了,還沒再娶。
「老實,肯干…」謝嫂子笑mimi的說道。
劉梅寶貼在門縫上,只看到宋三娘子的背影,看不到她的神情。
「….我知道你們家先前是…」謝嫂子見宋三娘子不說話,斟酌一刻,又接著說道,「…可是眼下…姑娘也不小了….雖然是個莊稼人,但家里也不缺吃穿,人雖說大了些,但老實……」
「你看青丫行不?」宋三娘子忽的說道,抬起頭。
謝娘子和劉梅寶都是一愣。
「我家姑娘,是不行….」宋三娘子說道。
「怎麼?三娘你還是瞧不上….」謝嫂子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瞧上瞧不上,我也做不得主。」宋三娘子淡淡說道,聲音低了一些。
劉梅寶貼在門縫上也沒听到她接下來的一句話說的什麼,只見謝娘子的神色變了變。
「…這個丫頭呢,雖然是個丫頭出身,但是自小就被買來,是跟著我家姑娘一起長大的….」宋三娘子淡淡說道,「說是丫頭,吃穿用度比別人家的姑娘差不到哪里去……」
謝嫂子抿著嘴沒說話,眼光閃爍,顯然是在合計。
「那我回去問問…」她琢磨一刻,站起身來說道。
宋三娘子點點頭站起來送她。
周良玉和青丫背著一大捆柴迎面走來,看到她們忙笑著打招呼。
謝嫂子笑mimi的狠狠看青丫,只看的青丫心里發毛。
「這花嘴婆子來做什麼?」青丫放下柴,看著從屋子里走出來的劉梅寶,不解的撓頭問道。
劉梅寶遲疑一刻,看了眼宋三娘子。
「來給你說門親。」宋三娘子說道。
青丫愣了下沒反應過來。
「娘,給誰說?哪一家?」周良玉開口問道,面上有些吃驚。
「里長家的兒子…」宋三娘子說道。
話音未落,那邊反應過來的青丫哇的一聲就給宋三娘子跪下了。
「舅夫人,青丫不要…」她小臉發白叩頭哭道。
「娘,里長家的兒子….」周良玉皺眉道。
「不就是丑點年紀大點….」宋三夫人哼了聲,「有吃有穿就好了,還講究什麼…」
青丫哭聲更大了,轉身跪行抱住劉梅寶的腿。
「姑娘,姑娘,青丫不要離開姑娘…」
劉梅寶忙伸手拍著安撫她,一面低聲問什麼,卻因為青丫哭的岔氣而得不到回答。
「娘,」周良玉咬了下下唇,走近宋三娘子幾步,壓低聲音道,「听說那人先前的媳婦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宋三娘子面色微沉,瞪了他一眼,「少給我胡說…」一面被青丫的哭聲擾得心煩,將手里的拐子猛地讓地上一扔,豎眉厲聲喝道,「小蹄子給我閉嘴」
青丫的哭聲頓時一止,帶著幾分驚懼看著宋三娘子。
「一個小奴,別說要你嫁人,就是賣了你又怎的?哪有你哭哭啼啼的份」宋三娘子喝道。
青丫面色頹然,似乎也才想起自己是個奴婢。
奴婢是沒有權利的,生死都在主人家手里,更何況婚嫁。
夜深的時候,劉梅寶卷完最後一片樹皮,走進屋內,看著卷縮在牆角木板上的青丫,面朝里小小的肩頭抖索,顯然在低聲哭泣。
「青丫…」劉梅寶走過去,在木板上坐下來,低聲喚道,「你不想嫁?」
誠然,劉梅寶不能以自己的理念來為青丫考慮,什麼兩情相悅,精神追求之類的,不適合她這個土生土長的古人,她白日之所以沒開口發表意見,就是記著曾經看過的一個網絡穿越小說,就是女主好心為丫鬟考慮,回絕了丫鬟去給人做小妾的機會,結果反而被丫鬟記恨,認為壞了自己的前途姻緣。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她不敢也不能替任何人做決定。
更何況從謝娘子的話里听出,這里長家的條件算是不錯,至少溫飽不愁,沒想到青丫的反應這麼大。
「姑娘…」青丫低聲嗚咽。
「那不想嫁就不嫁了,什麼大事」劉梅寶笑道,撫著她的頭。
「姑娘…真真的?」青丫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姑娘。
劉梅寶點點頭,「這有什麼真假的,這麼大的事,哪能開玩笑。」
青丫張大嘴怔怔看著劉梅寶,家里窮,晚上油燈什麼的想都別想,屋子里只有從小小窗子里透進的點點星光,昏昏的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眼前這具依舊瘦小的身影,卻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心安。
「姑娘…」她哇的大哭出聲,抱住劉梅寶。
第二日一早,還沒等劉梅寶去找宋三娘子說這件事,謝嫂子就上門了。
「姑娘這麼早起了」她笑mimi的打招呼,目光在劉梅寶身上掃來掃去,見這姑娘沖自己笑了笑,不由有些受寵若驚,自從這一家人來了這里,這姑娘幾乎沒怎麼出過門,偶爾隔著門看到了,連長什麼樣都看不清,更別提給個笑臉了。
雖然穿著葛布麻衣,但掩不住模樣秀麗,跟這些鄉下的女人們從里到外都完全不同。
真是可惜….謝嫂子幾乎要忍不住嘖嘖兩聲,旋即又看到站在屋門的青丫,小丫頭一副嬌怯的模樣,瞧那眼神跟小兔子似的,嘖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姑娘…」謝嫂子張口要說話。
「不知道這房租要多少?」劉梅寶忽的開口說道。
「說什麼房租一家人了都….」謝嫂子愣了下,笑道。
「可不敢,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哪能白住里長的房子。」劉梅寶笑道。
謝嫂子听她的話感覺有些不對,見宋三娘子此時也出來了,忙岔開話道︰「我跟三娘說句話」
「要是說青丫的事,就不用了。」劉梅寶笑說道,一面回頭看了眼緊緊抓著門站著的青丫,「一則青丫還小,二來我還離不得她,嫁人的事,就不用說了。」
此話一出,謝嫂子以及宋三娘子都愣了。
「哪里有你說話的份」宋三娘子回過神,面上浮現怒意,冷笑一聲道。
謝嫂子也干笑一下,卻沒有再說話。
「我的丫頭,我自然有說話的份。」劉梅寶依舊含笑說道,「舅媽,不就是擔心房租嗎,多少錢,咱們籌籌就是了,還不止于到了以人抵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