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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師爺心里哀嚎一聲,又要考慮這個讓人頭疼的兒女情長了
「大.大人,還有些公文要處理,我先去…」他立刻結結巴巴的說道。
「那些事不急。」盧岩看著他淡淡說道,「你說,這都過去兩天了,怎麼還不回信?」
我怎麼知道,師爺心里哀嚎一聲,我又不是大姑娘家,怎麼知道這些女人們到底想的是什麼。
「是不是你代我寫的信太花哨了,她看了不高興了?」盧岩皺眉說道。
「大人,這不關我事,我可是按著你說的寫的」師爺忙擺手否認,可不敢背著個黑鍋。
「你自己加了好些話。」盧岩哼了聲說道。
「那大人你當時不是也看了,並沒有說什麼嘛。」師爺說道,仗著心里不痛快大膽反駁。
盧岩有些語塞,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猛地站起來,吩咐外邊站著的鹽丁備馬。
「這都快要吃飯了,大人還要去練習騎馬?」師爺問道。
這些日子盧岩帶著一眾人利用鹽巡司的那些瘦馬抓緊練習騎術,以彌補馬上對戰的不足。
「去府城。」盧岩答道,抬腳往外走。
「大人,你要去那里做什麼?」師爺嚇了一跳問道。
盧岩並沒有理會他,徑直走了。
他直接沖到那姑娘家,當著那家女主人的面質問那姑娘,為什麼又不回信,或者干脆將那姑娘擄出來問她到底同不同意這門親事…
師爺在心里描繪了各種猜測,又擔心又有些興奮,一直等到半夜的時候,才看到盧岩回來了,身邊沒有強擄來的姑娘,也沒有被廝打過的跡象,年輕人神情淡淡,簡單的吃了口飯,就坐在屋子里又看起那些沒什麼意思的邸報。
這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不管天多晚,必定要看一看邸報,有新的得看新的,沒新的就看舊的。
看新的師爺能理解,真不知道這舊的看過的還有什麼看頭。
「我沒讀過書,不比你們聰明,有好些事看不懂,只能多看幾遍。」盧岩曾回答過。
師爺表示不太理解,這邸報不過是一些簡單的朝政之事以及官員變動,每個月都是這一套,有什麼看懂看不懂的。
「大人…」師爺再三忍不住,終于問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盧岩淡淡說道,目光沒有離開邸報。
這是裝傻?師爺一愣。
「那劉姑娘怎麼說的?」師爺問道。
「我沒見她。」盧岩答道。
「沒見?」師爺一愣,「那大人這半日去做什麼了?」
這話問的盧岩面上微微有些不自在。
「時候不早了,師爺早點休息吧。」他下了逐客令。
師爺也覺得自己問的唐突了,訕訕笑了笑,忙告退出來了,不過這心里到底是好奇,第二日找個機會套出跟著盧岩出去的順子的話。
「沒干什麼啊,就是在劉姑娘家門前坐了半日,然後就回來了。」順子抓了抓頭說道。
「就這樣啊?」師爺瞪大眼驚訝道。
「要不然還怎麼樣?」順子也瞪了眼道。
那倒是,真要是按自己想的那樣沖進人家家里逼問,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痛快倒是痛快了,只怕那姑娘就慘了,這種私相授受有傷風化的事,擱到哪個姑娘身上,也沒好日子過,更何況那宋三娘子早就表明堅決的態度。
「還真不能怎麼樣。」師爺有些愁悶的抓了抓頭,事到如今,他真是一點主意也沒了。
講究斯文的大人是絕對不敢來強,再說只怕來強也沒用。
那就只有等那姑娘自己心甘情願要死要活的跟家人鬧騰,沖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主動奔來嫁給大人了。
可是,這種事有可能嗎?
這件事就這樣被揭過了,盧岩也不再問為什麼沒有回信,又開始隔三差五的寫信,生活又恢復了如常。
出了正月,天氣漸漸轉暖的時候,凍了一冬天的流民乞丐死了很多,但府城內外的總體人數還是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世道不安民眾艱苦,但這並不能阻擋有錢人繼續過著奢靡的生活,而且這種奢靡的風氣還愈演愈烈,一個地方但凡有什麼新奇的物件,很快就會通過水陸陸路傳遍大江南北。
尤其是在大的繁華的城鎮,朱門酒肉臭與路有凍死骨的對比更加鮮明。
太原府位于山西中部,又有當今皇上的叔叔晉王分封于此,陝西河南以及關外三路匯集,南來北往的貨船和客商帶來了無盡商機和財富,雖然世道不太平,但卻擋不住晉商富甲天下腰纏萬貫極盡奢靡。
不過最近的日子有些不好過,因為韃子頻頻侵犯,又有馬賊不時劫掠,听說河南那邊又鬧了民變,這個商路便不如以前暢通,因此好些南邊的新鮮玩意傳不過來,這讓有錢老爺們很是不舒服,富豪之間炫耀也有些沒了樂趣。
這些有錢人是很有錢,他們迫切的需要讓別人知道他們怎樣有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有人有意無意的提起自己吃的藥茶。
「以前總是睡不好,但現在就跟被瞌睡蟲上了身似的,一到晚上沾枕頭就睡,這精神是越來越好了,我那第十七個小妾都夸我越老越壯了…」
藥茶這種東西對于富人們來說沒什麼稀奇,誰家沒有七八個老山參,也沒人拿出來四處炫耀,這玩意又不是長生不老的金丹。
「你們懂什麼,我這藥茶可是河中府廣順和秘制的,一個月才出十罐,這就跟鑄劍似的,師傅的精氣神就那麼多,超過這個數再炮制出來的,就不純了。」
這世上什麼事都是物以稀為貴,而且這些有錢人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有自己沒,這以後出去你要是說不來個四五六,都感覺低人一等,且不管這所謂的秘制藥茶管不管用,一時間成風的購買。
買的人多了,果然差別就出來了,越來越多的人覺得果然跟其他的藥茶不同,到最後,一些藥堂郎中開藥開到藥茶時,也特意囑咐如果用廣順和的藥茶的話效果會更好。
到了二月中旬的時候,廣順和藥茶已經是名滿太原府,而且伴著各地客商的來回,漸漸向南方傳去。
「這東西真就那麼神?」此時已經許久不見的王六七坐在自己的藥行里,滿月復狐疑的看著眼前的這瓶小小的錫茶罐。
「可不是,掌櫃的,你瞧,這瓶子做的多好看」一個伙計帶著幾分艷羨說道。
「瓶子好跟藥好兩回事,這東西,也就是哄哄那些愛顯擺的有錢人而已。」王六七嗤了聲,帶著幾分不屑說道。
「那咱們怎麼沒想到去哄哄?」伙計嘀咕道。
「現在哄也不晚,不就是一個破罐子嘛,更好的罐子咱們用不起嘛,去,做更好的罐子來,把咱們的藥茶也裝上,都是河中府的,憑什麼只是他廣順和賣的好。」王六七哼聲說道,將茶罐往桌上一扔。
有這種想法的人很多,很快河中府乃至太原府境內用各種器具裝的藥茶遍地都是,也有人跟風圖新鮮買了一段,但很快發現,味道還是廣順和的地道,還沒來得及發財的各個藥行頓時又陷入滯銷。
各個藥行也不是都是吃素的,自有能人高手,終于發現問題的關鍵在錫罐上,但這時候廣順和藥茶的名氣已經坐實了。
王六七手忙腳亂,花了大筆銀子弄得江南名匠木雕罐藥茶幾乎全砸在手里,得知是錫罐的原因後,又一咬牙造了一大批上好點錫罐裝藥茶,總算銷量有了起色。
如今廣順和的藥茶名氣響亮已經傳出了山西境內,那些精美的藥商已經將這個宣傳到各地,听說京城乃至那些更富饒的江南諸地,都在求購廣順和藥茶,不知從哪里流傳一句今年過節不送禮,送禮就送廣順和,刺激的眾人要是探親訪友不拿上廣順和,都不好意思登門。
「我說老六啊,同樣是做藥行生意的,你瞧瞧你,再瞧瞧人家老馮,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後堂里,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中年男人,笑著搖頭說道。
王六七拉著臉沒有說話。
「听說那個劉姑娘,最早還是跟你打交道的?」那男人接著笑道,專揀著王六七的痛處說。
廣順和在河中府原本是個很普通的藥行,短短的不到兩個月時間名聲大振,引來眾人艷羨的同時也引來探究,這一打探,便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請了個鑒藥師。
而這個鑒藥師,大家其實也不陌生,就是幫助王六七鑒別假阿膠的那個姑娘,只不過當時大家誰也沒把她當回事。
「听說當時她本來是求著要來你的藥行的,你卻不願意?」那男人搖頭嘖嘖說道,說不上是可憐還是幸災樂禍的笑,「真是白白的讓那老馮撿了個大便宜….」
自從得知這一切後,王六七已經後悔的幾夜都睡不著,想到一次就心疼一次,偏偏又無話可說,每一次午夜夢回,他都要忍不住扇自己一耳光。
更可氣的是不知道那個多嘴的,把這件事告訴了家里,家里的老太爺把他叫回去,第一次給臉面親自接見他,只不過是為了臭罵他一頓,指責他不會做生意,丟了王家人的面子,並且限定他一年之內盈利,否則就要關了他的藥行。
「不管怎麼說,雖然晚了一步,但好歹也找對路子了,就算沒那姑娘的指導,這錫罐裝茶的秘密不是也知道了…」王六七干笑一聲,決定說點讓自己高興的事,「那姑娘可是很能要錢的,這一次老馮賺了錢,不知道要分多少給她呢,我至少一分錢也沒出,就知道了這個,不知照樣賣的好好的,掙大把的錢…」
他的話音未落,就听外邊一陣熱鬧,不經通報就跑進來一個管事。
「六爺,不好了。」管事的一臉驚恐,扶著不知道被誰打歪的帽子,「那些貨商要求退貨,說咱們的藥茶是假的….」
「什麼?」王六七跳了起來,「他們憑什麼這麼說?」
「憑什麼?就憑這個」幾個貨商將錫罐扔在桌面上。
錫罐打個轉倒下,露出平整的底。
「什麼這個那個?」王六七听不明白。
「瞧瞧,這是廣順和的。」一個貨商拿出另外一個錫罐,反手一轉,將底朝上遞過來,「瞧瞧,這上面有什麼。」
王六七和其他人都湊上前,赫然見這一般平整的罐底,刻著一塊四四方方內里有著奇怪花紋的圖案。
「這這…」王六七一愣,旋即明白了,忙對那幾個貨商賠笑道,「幾位,其實藥茶都是一樣的,都是河中府的…」
「一樣個屁,人家就看有沒有圖案,沒有的算什麼廣順和藥茶」貨商根本不听,紛紛嚷道,「退貨」
看著滿堂鬧騰的人,王六七一瞬間死的心都有了。
這一場景不止發生在王六七的藥行,其他任何一個打著廣順和藥茶名號賣茶的藥行都遭遇退貨風潮,這樣一鬧,廣順和藥茶的價格頓時又被炒的更高了。
周良玉踏進家門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三月的天還是冷得很,如今家里已經燒得起炭火了,進了屋門暖意襲來,他不由搓了搓手跺了跺腳。
「怎麼又這麼晚?」劉梅寶問道,給他捧上熱湯茶。
「吃過飯了嗎?」。宋三娘子問道,伸手接過他腋下夾著的一個包,重重的有些分量,伸手捏了捏,似乎是布。
「吃過了,跟馮少爺一起吃的,我沒有吃酒。」周良玉先答了母親的問話,又看這劉梅寶笑道,「訂貨的太多了,沒日沒夜的趕也趕不出來,我和胡老爹商量了,準備再尋一個光亮窯子…」
「這麼搶手啊?」劉梅寶有些意外,自從那日和馮藥櫃談了之後,她基本上沒有再參與,也就是其間給馮藥櫃講了後世慣用的幾個廣告藥品補品的營銷方式,對于生意她畢竟不在行,錫罐的事都交給周良玉,這個也不需要什麼特別的技術,就是個白掙錢的中間人。
所以這一段熱鬧沸騰的日子,反而就是她這個最初挑起頭的人,安靜的呆在藥庫里,外界的熱鬧喧鬧與她沒有絲毫的關系。
春天到了,最是藥物泛潮發霉生蟲的時候,這才是她最要盡心的事。
周良玉聞言笑了,從身後解下一個鼓鼓囊囊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啊」劉梅寶好奇的問道,話沒說完,周良玉已經打開了,她不由發出一聲驚叫。
五錠雪白的細膩的金花銀整整齊齊的擺在眼前,油燈下散發出柔和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