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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子銀子劉梅寶忍不住雀躍,撲上去一把抱住。
不用周良玉說,她就知道,這肯定是馮藥櫃的藥行訂購錫罐給的錢。
在隔了三個多月後,她終于如願以償的再次見到這雪花銀。
而且這是合法合理的還有什麼事比心願達成更高興的。
看著她的突然失態,周良玉和宋三娘子有些愕然,旋即又都笑起來。
「成什麼樣子。」宋三娘子伸手拉起她,一面細心的問周良玉,「給胡老爹那邊結清了沒?」
「結清了,這些是咱們的。」周良玉點點頭,這些日子不再去做苦力,氣色好了許多,而且在外行走,跟藥行打蠟鋪子等等各色人等來往,面上也多了幾分成熟。
「哦,對了,還有這個。」周良玉笑道,一面拿過被宋三娘子放到一邊的那個包袱,解開來。
「絹羅。」宋三娘子有些驚訝的說道,伸手撫上這一匹素藍色的布。
劉梅寶不懂這個,伸手也去模,感覺比自己身上穿的葛麻要好的多。
「就是綾羅綢緞啊。」她故作懂的點頭說道。
「買這個做什麼,如今這麼貴。」宋三娘子低聲說道,手卻忍不住在這匹布上來回摩挲。
再次接觸到這種料子,感覺好像過了一輩子似的。
「天氣暖和了,娘和妹妹做身新衣裳。」周良玉說道。
「好啊好啊。」劉梅寶忙笑道,一面對宋三娘子道,「哥哥掙錢了,舅媽你就安心享受孝敬就是了。」
「都是托妹妹的福,我又沒幫上什麼。」周良玉帶著幾分慚愧說道。
「哪有啊,我幫什麼忙啦,成天在外奔波,算賬,應酬的又不是我。」劉梅寶笑道,「再說,還是哥哥能干,一早就想出在錫罐上刻章的法子,要不然,馮藥櫃的生意可不會這麼越來越好…」
這一點還真不是劉梅寶想出來的,在她還沒有提醒的時候,周良玉便提出來了,這讓劉梅寶很是驚訝,就跟驚訝馮藥櫃那些管事們憑著自己三兩句,就打造了一系列完美的流暢的宣傳造勢。
劉梅寶是真心的佩服,心里存著的對馮藥櫃賺錢而覺得自己分得太少的那點不滿心思,立刻煙消雲散。
是的,她是知道這些現代營銷手段,但她自己完全不能將這個法子變成自己的財富,這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需要的是一個有資金有人力的後台支持,這是目前的她完全不能做到的。
做自己能做的,掙自己能掙的,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穩穩當當的把日子過好,這就足夠了。
她劉梅寶如今能做的,就是不斷的證明自己,證明自己可以帶來財富,值得高薪聘用。
「以前家里有鋪子,我見爹爹和管事這樣吩咐過。」周良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那還是哥哥厲害,馮藥櫃他們也是有鋪子的,他們一開始也沒想到嘛。」劉梅寶笑道,高高興興的和宋三娘子拿著布匹在身上比劃。
看著娘和妹妹商量做什麼樣的衣裳,听著她的夸贊,周良玉坐在暖暖的屋子里,雖然奔波一天,但身心竟是無比的舒坦。
終于他能為這個家做些什麼了,不是單靠妹妹一個人撐起來了。
歡歡喜喜的說笑一通,因為周良玉明日還要和胡老爹出門,便散去各自歇息。
洗過澡,劉梅寶穿著貼身的里衣坐在床上,她的屋子里也單獨有了炭火,雖然燒的炭不多,但比起曾經,劉梅寶已經很知足了。
坐在床上,先是側耳听了外邊,夜色沉沉一片靜謐,偶爾有狗吠傳來,她才挑亮燈火,從褥子下拿出一封信來。
如今的信大多數都是通過石婆子送到手的,今日在藥庫忙,所以只得帶回家來看。
「咦,又發財了?」劉梅寶的視線掃過紙上,有些驚訝的自言出聲。
「…剿殺馬賊的賞賜今天下來了,我很高興,這次的賞賜有銀六十兩,緞一匹,雖然他們都覺得這不值得高興,日常見到的錢比這個要多了去,但我還是覺得高興,日常中賺到的錢是自己的錢,這次卻是賞賜,是軍功的賞賜…」
他似乎要說什麼又說不明白,這幾句話寫的顛來倒去,最終也不過是一句,跟以前不一樣結束了這個話題。
劉梅寶知道他要說什麼,笑了笑,錢財對于如今的盧岩來說,已經沒有吸引力,他想要的應該是如同所有男兒們的一樣,建功揚名立業。
盧岩可能也知道這個話題不好繼續下去,及時的轉了話頭。
「….這緞子是暗細花的,作衣裳的話一定很好看,不知道能不能讓人送過來給你,你如果同意的話,不願意寫信,跟石婆子說一聲也行…」
看到這里劉梅寶忍不住抿嘴一笑。
傻瓜,怎麼可能會要,總是問這些根本不會得到回應的話。
「….我也買了廣順和的藥茶了,真的很好喝,你真厲害,能想到這麼好的法子….」
劉梅寶再次抿嘴一笑,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說來也是,這一次她能抓住錫罐裝藥茶這麼一點小事,並成功的將它變成一筆財富,不僅得到金錢而且是自身才干上也得到證明,穿越以來這麼久,終于能體會一把穿越女的小小優勢感了。
她笑了一時,只覺得滿心的暖暖,將棉被往身上裹了裹,信上又說了些日常的事,讀了什麼書,又認識了幾個字,吃了什麼飯,絮絮叨叨,如果單看信,可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是一個背著閻王綽號的男人寫的。
這個念頭又讓劉梅寶的笑沉了下來,是啊,她自己都要忘了,這是個什麼人了。
她靜靜的想了一刻,將信放下疊好,依舊放到帳子上,不知不覺那里堆著的信已經有一摞了,她看了一眼,伸手一揮,熄滅了油燈,屋子里陷入夜的靜謐。
幾日後的一天,廣順和的雜僕石婆子如常走進劉梅寶的屋子倒茶,卻驚恐的發現自己昨日擺在那里的信依舊擺在那里,嚇得她差點將茶壺砸在自己腳上。
天光微亮的時候,師爺就起來了。
窗外是已經習慣了的巡邏鹽丁的跑步聲,操練場上鹽丁的廝殺聲。
度過最初不能睡懶覺的各種不適應階段後,如今早早起來,倒覺得比以往睡的天昏地暗要有精神的多。
起了床,就又雜役鹽丁打水,作為鹽巡司的師爺,他的薪水比以前可觀的很,但那個曾經無數次設想有了錢就賣十七八個女敕蔥般的丫頭伺候的願望,依舊沒能實現,雖然他已經有足夠的錢去買。
整個鹽巡司沒有一個女人,一心要打入大人心月復的師爺,是絕對不會做個出頭的傻鳥。
簡單的洗漱過,師爺就忙忙的出門了,他要趕往盧岩那里說一下公事,然後跟著盧岩和所有的操練的鹽丁一起吃早飯。
他原本不需要如此,但卻一直堅持這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明他的忠心。
師爺來到盧岩的院子時,盧岩與往常一樣正在打拳。
料峭的初春三月,盧岩卻並未穿上衣,晨光下,身上已經是汗水淋淋,如同岩石般的肌肉越發顯得油光水滑。
他的一拳一勢看上去簡單的很,但卻是剛勁有力,雖然說不上賞心悅目,但卻虎虎生風,讓人不敢小瞧。
這盧岩就是靠著一身猛力打殺出來的,據說他最厲害的時候曾一人對陣四人而毫發無傷。
師爺好奇的問過這是什麼拳,盧岩也並沒有隱瞞,說是小時候和哥哥給了一個乞丐一塊餅子換來的,那個乞丐自稱是個募兵,這是當年戚爺爺所創的拳法。
戚爺爺是大周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將,大周朝人人皆知,只是這套拳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如今戚爺爺早已化為塵土,而當年他所帶過的兵也都分散各處,對于師爺等人來說,無法驗證這拳法是不是真的,但不可否認,這套招式簡單的拳法用于實戰卻很是犀利。
如今整個鹽巡司的鹽丁,都在操練這套拳法。
一直到有鹽丁過來請吃飯,盧岩才收了手,簡單的擦洗身子,一面和師爺說些日常公務,對于這些日常公務,盧岩一概不操心,他所有的興趣都在操練場上,訓練鹽丁,聯系騎馬,晚上還要讀書識字,也只有早上這一段,听听師爺的公務事,好在鹽巡司小小一個九品位置也沒什麼公務,無非是催催苛捐雜稅,查查流寇匪盜人口等等。
正說著話,就見鹽丁順子引著一個人過來了。
「大人。」順子面色不是很好,帶著幾分忐忑,低聲道,「小石頭來了。」
盧岩本不在意,正接過鹽丁遞來的外袍,猛的听到這句話,他的動作不由一僵,目光看過來,瞬時面滿難掩的驚喜。
「可是可是劉姑娘有什麼給我?」他上前一步看著站在順子一旁的一個小鹽丁。
這個鹽丁比順子還小,更顯得怯怯,他並不是盧岩帶來的人,本就是這鹽巡司的鹽丁,自從周餓虎死了後,戰戰兢兢只怕丟了飯碗。
沒想到盧岩將他們都留下來,而且餉銀也不再克扣,就是訓練苦了點,但頓頓能吃飽,還隔三差五有肉吃,這日子跟以前相比,簡直是神仙一般,尤其是過年時還拿了酒肉回去,不僅讓一家人欣喜若狂,還引來一村子的艷羨,讓他走路都比以前氣勢的多。
這些都是盧岩盧大人的恩賜,大道理鹽丁也不知道,他只牢牢的記住這一點。
他一心一意的想要為大人效力,沒想到竟真的有一件差事砸到頭上。
不知道大人怎麼知道他的一個姑母在府城一間藥行做事,那一天他被叫大人面前,接過了一封信,並一些銀子,要他說動他的姑母幫忙。
幫大人討媳婦這可是個美差,將來大人以及主母肯定都要另眼相待自己,被突然的餡餅砸暈的鹽丁樂的不可自制,一口應承了,完全沒想到會有今日這樣尷尬的局面。
像大人這般人物,有錢又有勢,長得也不難看,那姑娘們還不都搶著要嫁給大人,鹽丁還特意偷偷的去看過那個劉姑娘,長得雖然不難看,但也算不上傾國傾城的絕色,而且家里條件那麼差,這事簡直是手到擒來。
可憐的鹽丁到此時才明白那日為什麼師爺會用可憐的眼神看著自己。
「大人」鹽丁把頭垂的恨不得塞進褲腰里,用蚊子般的聲音喃喃說了句什麼。
「什麼?」盧岩沒听清,察覺一種不好的預感,皺起眉頭問道。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握了起來。
「劉姑娘不收信…」鹽丁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劉梅寶這次特意晚走了一會兒,確信桌上的信被拿走了,而不是落到別的人手里,她才松了口氣。
還好如她猜測的那樣,那個盧岩對這件在世人眼里很大膽出格的事安排的很完善,不會失了差錯毀了她的閨譽,這樣想著,心里竟忍不住有些歉意。
可是要不然又能如何,再這樣收下去,那盧岩只怕就認定了自己對他有意了,與其誤會越來越深,還不如早點斷了的好。
走出門的時候天微黑,街上有些冷,店鋪多數都關門了,除了縮在街角屋檐下瑟瑟發抖的乞丐,街上已經沒有多少人。
冷風吹來,劉梅寶不由裹緊了衣裳,加快腳步,走到自己住的街道時,因為不是臨街,更沒有什麼什麼燈火和人流,顯得十分安靜,剛走到巷子口,就見一旁上馬石後走出一人。
劉梅寶嚇了一跳。
「是我。」盧岩忙說道。
劉梅寶及時掩住嘴沒有驚叫出聲,看著夜色里看起來更加高大的身影,忙忙的後退幾步。
見她後退,盧岩便收住了腳,沒有再走近。
「你你想干什麼」劉梅寶有些緊張的問道。
她下意識的就四下看,期盼有人能來,但理智又告訴她最好期盼沒人過來,要不然被人看到,她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街上隱隱有人走動的身影,但卻都站的遠遠的,似乎刻意的將這塊地隔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