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以笙望著她滿是期盼的雙眸,蠕動著唇瓣,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的無助和期盼他怎麼忍心去拒絕,可是除了拒絕他能怎麼做?
他是個不正常的人……
身上帶著病毒,無論是骨髓還是和她再生一個孩子,他都做不到……
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好沒用。
他連自己愛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都沒有能去保護。
上天這是開的什麼玩笑,讓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優優痛苦嗎?
晴天見他始終不說話,心下急了,以為他不相信優優的身世,急忙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馬上帶優優去做DNA檢查,葉以笙,他真的是你的兒子,現在只有你可以救他了,你幫幫我好嗎?只要你願意救優優,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晴天……」他的喉嚨一陣陣的發緊,無法拒絕,也無法道出自己的苦衷。
他握著她的手臂,「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行嗎?現在的醫療這麼發達,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
聞言,晴天難以置信的看著他臉上的為難。
眼中閃動著淚花,唇邊牽扯起絕望的弧度,「你連你親生兒子都不想救是不是?」
「還是你根本不相信他就是你的孩子?葉以笙,他還那麼小,你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病痛折磨而不去救他,你還是人嗎?」
最後一句,她近乎聲嘶力竭的說著,用力的甩開他的手,眼中寫滿了對他的失望。
她不敢相信,他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
想其他的辦法?
如果真的有其他的辦法,她何苦要親自來站在他的面前求他?
晴天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想到她可憐的優優,心如針扎,她忿然的瞪著他,「是我太傻,以為你至少會救你自己的兒子,葉以笙,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我沒想到你連那樣的話都可以說出口,你不想救他是不是?那好!」
她忍著滿眶的淚水,決然道,「既然你不願意救他,優優就沒有你這樣的爹地,你就當我沒來過。」
語畢,她轉身要走。
「晴天!!」
葉以笙追上去,抓住她的手,黑眸里浮現著紅色的血絲,「你听我解釋,我不是不想救她,我有苦衷。」
「苦衷?」
晴天緊咬著顫抖的唇瓣,淒涼的勾起嘴角,「你知道嗎?現在這一刻我寧願優優的爹地早就死了,這樣他也不會知道自己的父親明明可以救他,卻不肯救。」
聞言,他的心口刺痛,「你寧願我死了?」
「對!」
晴天一時情緒激動,也完全顧不了後果,說出狠話,「我寧願你是因為死了才不能救他!你這樣的父親我的優優不屑于要!」
語畢,她再次甩開他的手,匆匆的邁步離開。
夏晴天走在路上,精神有點恍惚。
她站在十字路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陌生的面孔,看著別人的父親手牽著自己的孩子過馬路,晴天頓覺難受,淚水再也壓抑不住,從眼眶里生生的砸落下來。
為什麼她的優優會面臨這樣的痛苦?
他的親生父親不願意相救,這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晴天後悔自己對他期望太高,後悔自己一時間昏了頭才會去求他……
紅燈亮起,夏晴天卻渾然不覺的邁步走上前,一時間喇叭聲四起,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也尖銳的在耳邊響起。
夏晴天走到了馬路中間,被刺耳的喇叭聲震得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在馬路中間。
忽而,一雙手握住她的手腕,拉著她迅速的走到路邊上,走到付樊亞的車邊,他拉開車門,憂心的看著她,「上車吧,我送你。」
晴天沒多少抗議,乖乖的坐上車。
他這才嘆口氣,坐上車,見她的眼楮微紅,看上去心事重重,放柔音調,「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如果當時的汽車沒有及時的踩住剎車,她會變成怎麼樣?
夏晴天哪里顧得及自己是不是會發生車禍,她只知道自己的優優面臨著最殘酷的事情。
她到哪里去找骨髓配對者?
她知道,在普通人中去找成功率高的骨髓適合者是難上加難,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會成功,更何況現在還沒有找到。
她頭疼的揉著太陽穴,長嘆一口氣,「把我送回家好不好?」
「什麼都別問我,什麼都別說。」
她只希望他什麼都別再問了,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崩潰。
付樊亞見她這個樣子,忽而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畫面,便不再問了,只是湊過身去,替她系好安全帶,「累的話就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語畢,他啟動引擎。
一路上,車內格外的安靜。
付樊亞朝她看去,只見她靠在車窗上閉著雙眸,那微微在抖動的睫毛透露了她並未睡著的真相,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他忽而覺得心疼。
看著她環著雙臂,他將車停在路邊,月兌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搭在她的身上,看著她安安靜靜的靠在車窗上,眼瞼處有晶瑩的淚珠沾染著,他伸手想替她抹去,可是,手伸出去卻僵在空氣中。
最終還是收回了手,啟動引擎。
他是正好經過那里,看見她渾渾噩噩的不顧紅燈便走到馬路上,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心愛女人撞車的一幕,適才握著她的手,他的手其實是有在輕微的顫抖。
因為害怕,因為怕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付樊亞看向一旁的晴天,深眸里閃動著諱莫如深的幽光。
他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變得這麼魂不守舍的,可是他深知她不會告訴自己……
那他只好……
只好讓別人去調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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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宅別墅里。
葉以笙站在嬰兒房的門口,一手握著酒瓶,苦澀的仰頭不停的灌。
看著里頭的東西,他的心如刀絞。
眼眶猩紅,水汽模糊了視線。
想到優優是自己的孩子,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痛苦,什麼都幫不上……
他算什麼父親?
他算什麼丈夫?
葉以笙自嘲的勾起嘴角,苦澀的灌著那辛辣的酒液。
「我寧願你死了,這樣優優就不會知道自己的父親活著都不願意救他。」
想起這句話,葉以笙苦澀的拉上門,關了嬰兒房的門。
如果當初不是他一失足成千古恨,又怎麼會釀成今天這番悲劇?
葉以笙想到這里,揚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耳光。
他到底做了多少傷害晴天的事情?先是弄不清情況的將她當做別人強行要了她,後是給盡她臉色讓她獨守了多少個寂寞的夜晚?緊接著無數次的傷害,他以為自己可以彌補,他以為可以在自己離開之前對她做出補償,可是他欠的太多,永遠都還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