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風涼,月色如昔,依舊清輝熠熠。
曲飛衣靠在圍欄上,望著這一片的曼陀羅華,望著不遠處的水波粼粼,心里竟沒有半分的愉悅。
說不出為何,分明鄒潤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分明鄒潤此次在劫難逃,可她卻突然沒有了那種大仇得報的欣喜,反而有一種兔死狗烹的悲涼。
「如今的結局,可還滿意?」
曲飛衣正是出神,驀然的在她的身後,出現了那一聲,冷冷清清的,倒是極配這月色、這夜色。
「不知道。」
曲飛衣听到了那一聲,手緊了一下欄桿,卻沒有回頭,緩緩的聲音里,有那麼一絲細微的茫然。
「當日破廟之人,均已死淨,我以為你會開心。」
即墨緩緩的走到了曲飛衣的身邊,負手而立,隨著她的目光遠望,眸里深深淺淺的,從來沒有人看懂過。
「是吧,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是這樣。只是……到了最後,驀然覺得,你、你們都太可怕了!」
曲飛衣微微的歪了頭,看向了即墨,笑輕輕的,卻沒有任何的含義。
「我早說過,你該離開,外面山高水闊。」
即墨的雙眸里映出了曲飛衣的容顏,以及那一身單是看就已動心的水色。他不知自己為何而來,不知自己剛為何在宴上那般維護她,但他就是來了,維護了,甚至在這一刻,以無名為名,親近了這一分,靠近了這一分,縱使說著一些無關風月,無關緊要的話。
「我也說過,已無來時路,沒得回頭了。」
曲飛衣輕笑著,卻是溢出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苦。
南懷瑾是溫柔的,但亦是虛偽的。花少是風騷的,好似無傷,卻又和南懷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似是到了這一刻,曲飛衣才驀然認真的看向了即墨,這樣有著冰冷的外表,常常一句話就能散出王八之氣,嚇死人的家伙,才驚覺,自己並不討厭他。
「心悅君兮君不知?卻把傾城推他人……你確定了要嫁我麼?」
即墨難得的卸去了那外在的冷漠,始終是那麼定定的望著曲飛衣,話緩緩的,帶著那麼一點兒屬于成熟男人的滄桑與穩重。
「你怕我嫁?」
曲飛衣微微的挑眉,望向了即墨,望著他的樣子,卻覺得今夜的他,有稍稍的不同。
「怕?我怕你不嫁……呵,明知是棋子,亦甘願。此情不淺。」
即墨稍稍的一頓,笑里泛起了一些冷,堪比這薄風,刺骨。
此情……不淺麼?
曲飛衣听著即墨的話,笑溢出聲來,卻仿若是一陣暖意一般,復蘇了她的妖嬈。
但見曲飛衣微微的傾了身子,頭伸到了即墨的耳邊,極為輕柔的呵出了那些帶著冷香的溫暖。
「怎不說?小女子是為你睿王殿下的英姿所迷呢?」
「你會麼?」
即墨順勢攬住了曲飛衣的腰際,手帶著難言的溫度,熨燙著她腰間的寒涼。
「為何不會?起碼……睿王殿下,在他的王妃被人刁難時,只會蠻不講理,不會棄車保帥……」
曲飛衣並不介意兩人之間如此近的距離,甚至相比于南懷瑾,與即墨這樣的親近,她更不會覺得有壓力。所以,她的指尖輕輕的點著即墨的鼻尖,笑的格外恣意妖嬈。
「但……我會秋後算賬。」
聞著曲飛衣身上的味道,即墨的手更緊了一分,由著兩人貼近,話亦是那麼一字字的絲毫沒有任何妨礙的出口。
而這樣的姿態,這樣的親近,這樣的膩在一起,隱約的讓即墨松了些精神,更讓他原本一直隱忍卻又努力控制的那些情愫再度的恣意蔓延、生長。
「即墨,你……會害我麼?」
直直的相望,曲飛衣就這麼看著即墨,看著與自己只差分毫的男人,問出的那一句話,也許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你說呢?」
即墨微微的挑眉,另一手緩緩的撫著曲飛衣的長發,那美好的觸感,讓他有一種塵埃落定,回歸原位的感覺。
「我可是個睚眥必報的女人!」
「我知道。」
「娶了我回去,你的府邸可等著雞飛狗跳吧!」
「準備好了。」
「我會欺負你的婉兒!」
「只要你有本事。」
「你……我可能不會愛你!」
曲飛衣一句接著一句的問著,保持著這樣的距離,就這麼望著即墨,問出的話,好似都是廢話,卻也當真都是真的,更隱約的透露出了她骨子里的那一些零星的缺乏安全感。
而即墨,也難得一句接著一句的回答,雖然每一句都是極為的簡單,卻也都不曾有半分的虛假。
直到了這一句,直到了曲飛衣這一句我可能不會愛你。即墨稍稍的頓住了,徹底的沉默,沒有任何的回應。
愛,不愛。
這樣的問題,對即墨而言,也是極為的奢侈的。
可他對曲飛衣的**,對她的縱容,甚至是那一些從來不曾有過的留戀和眷戀,似乎都在隱約的告訴他什麼,只是他不願面對,更不想面對。
「即墨!我說……我可能不會愛你!」
曲飛衣望著即墨的樣子,看著他的走神,不由的踩了他一腳,卻依舊不曾和他分開一絲,再度的重復著那一句。
「你想我怎麼回答?」
風吹近,冷意無限,送來了即墨的那一句反問,和沉沉的目光。
「我怎麼知道?」
曲飛衣微微的皺眉,反而被即墨問住了。其實,女人,大概都是這樣的,常常只想著制造問題,卻根本不想解答。
即墨听著曲飛衣的話,不由的扯了嘴角的笑意,掌漸漸的上移,婆娑著曲飛衣的臉頰,難得的直接提問。
「那一夜,為什麼勾引我?」
「呃……那你又為何被我勾引?」
曲飛衣微微的愣住,也許她真的從來不曾想過,即墨居然會將這樣的事情搬出台面了,但轉瞬之間,她嘴角噙著笑意反問,絲毫沒有任何給比下去的感覺。
「因為我是男人……」
「這一點兒,我從來不曾懷疑過,不過……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變相夸我麼?」
曲飛衣臉上的笑濃了一些,但在下一瞬,即墨微微捏緊了曲飛衣的下巴,抬了幾分,再一次的重復了那樣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勾引我?」
「因為……」
面對著即墨的認真與咄咄逼人,曲飛衣的心里慌了一下,鳳眸翻轉之間,微微的咬了唇,卻最終也還是極輕,極輕的續下了後話。
「因為……我不知我的將來會如何?沒有記憶的人生,無力的隨時可以任人宰割的境地,讓人惱火……我不喜歡這樣不受掌控的感覺,如果……如果在這一方土地里,我一定要選擇這一條路,一定要有一個男人依附……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曲飛衣的話說的極慢,一字字格外的艱難,卻是沒有一絲的虛假。若當真還有什麼是不妥的,那也就只是人不對。
曾經的她,那一夜的她,原本選擇的男人……是南懷瑾,並非即墨。
但這一點,曲飛衣卻根本不會告訴即墨。
「可……你的心里、夢里有的,只是南懷瑾。」
此時此刻的即墨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只那麼定定的望著曲飛衣,指尖有些不受情緒控制的又緊了一分。
「但他的心里,我曲飛衣……只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曲飛衣在自己的話里,逼迫著自己面對了自己最不願面對的現實。
南懷瑾的利用,南懷瑾的虛情假意,在她而言,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傷。
「那晚……我被溫柔下了藥。」
本只只在。風停了,但曲飛衣卻恍惚了,因為這一刻,即墨說出的那一句,似是解釋一般,完全的出乎了曲飛衣的意料。
「你……你和她!」
曲飛衣瞪大了眼楮,望著即墨,始終是難以置信。雖然她隱約的覺得溫柔是有那麼一些在意即墨的,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而且,如果真的是溫柔給他下了藥,而他又跑來了妃雪,那意味著……那位妖後根本是施媚不遂!
「沒有。」
即墨望著曲飛衣過分了的反應,心里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淺淡喜悅,繼而在吐出那兩個字的同時,竟是就這麼低頭噙上了那一雙讓他垂涎了太久,且怎麼都忘不掉的櫻唇。
「唔……」
驀然的親吻,清冷的氣息,輕柔的試探,深刻的索取。曲飛衣的腦中一瞬空白。
他……是在吻她麼?他即墨居然也會如此的溫柔?!
「嗚嗚!」
即墨本是極為柔情的品嘗著那個吻,但曲飛衣的不專心不禁惹惱了他,略微是撕咬著曲飛衣的紅唇,由著那淺淺的血腥泛起,卻是刺激了誰的神經。
「即墨……」
這一刻的曲飛衣,徹底的慌張了。只因為即墨這樣的一個吻,徹底的心亂如麻。
若說演戲,若說強取豪奪,也許曲飛衣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心慌。
但這一刻,這個過于柔情,過于深情的吻,卻是讓曲飛衣不禁的有些怕,有些擔心他的一切又會如之前的那一夜,之前的某個瞬間一般,拼死的往他的心里鑽。
可偏也就是這一聲輕吟,喚著他的名字,在即墨听來,卻成為了最吸引人的邀請。
輕笑流瀉而出,即墨的吻更加肆意,**一瞬點燃,炙熱了所有,那原本動人的水色長裙,也驀然變成了阻礙,繼而在他的掌中化作了零星。
「今晚,我們重新來過……」
重新來過?
這世間又有多少事,是真的可以重新來過呢?
如果可以,她是否又可以真的不用穿來這個悲劇的地方呢?
曲飛衣不禁的苦笑了一分,但隨著即墨的吻,身子卻是漸漸的熱了起來,而那些蝕骨的感覺,也開始復蘇,一點點的朝著曲飛衣的心里鑽……
「嗯……難道,你的婉兒……滿足不了你麼?」
當吻變得滾燙,曲飛衣無力的倚在欄桿上,由著兩人在月光下,由著瘋狂炙熱的動作,卻又似是而非的在輕吟之間,問出了那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而即墨果然是身子不由的一僵,原本的輕揉漸漸的加了力,呼吸的濃烈之間,似要將曲飛衣嵌進體內一般。
可親吻,撫模,在他心里一寸寸激發的情緒之間,越發的無法滿足他的念想。終也是那一瞬,當吻到了極致,兩人都已再無法呼吸,指勾勒著她的美好,許早已留下痕跡的那一秒,即墨驀然的停了下來,一雙泛著紅的墨眸,直直的望著曲飛衣,一字不發。
曲飛衣亦是未曾想到,一直冷冽的即墨,突然會有如此熱情的一面,繼而又在熱到了極致的那一瞬凝結成了現在的模樣。
風輕揚,吹拂著她的長發,飄逸之間,更有那一抹水色無聲的落在了湖面上,隨著漣漪漸漸的飄遠。Pxxf。
曲飛衣只瞥了一眼,無奈的嘆息咬唇,繼而帶著嬌嗔的瞪了即墨,手錘了他的胸口。
「都是你,我的衣裳……」
吻再一次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掩飾的襲上了曲飛衣,而即墨的大掌更是一瞬托起了她,猛力的壓向了自己,只在風中流瀉出了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我要你。」
「啊!唔……」
絕對的刺激,說不出是自上而下,還是自下而上。總之,在這一秒,曲飛衣仿若踏雲而起,與繁星親密。
而即墨對于曲飛衣的反應,只是啞笑連連,扣緊了她在懷里,任由著**的滋長。
「嗯……你……唔!」
越來越多的無力,越來越多酥軟與極致,曲飛衣最終緊緊的環住了即墨,想說什麼,卻始終只能咿咿呀呀。
「我們回房。」
倒是即墨本亦在興起時,卻又驀然目及遠處,隱約了那一道黑影,不禁皺眉,一甩袖,用長袍蓋住了兩人,就著這樣合抱的姿勢,一步步的朝著妃雪閣內走去。
曲飛衣則根本未曾發覺什麼,只一心注意著這樣的糾纏,極致的感覺,一寸寸的侵染著她的身體發膚,四肢百骸,忘卻了所有的束縛。
只,隔著水面的不遠處,那一道黑影依舊駐足在原地,始終望著艱難卻又基情四射踏入妃雪閣的兩人,臉上的神情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的充滿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