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楚翼淺淺畢業了。淺淺找不到好的工作,剛巧楚翼的親妹妹楚翎明年就初三了,馬上要面臨悲催的中考。她本身就是個不太聰明的孩子,實在不是塊讀書的料子,要是放在古代,她絕對稱得上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標準乖乖女,無奈生錯了年代,被逼面對殘酷的現實。
所幸楚翎是楚家最小的女兒,是她的父母在佛前求來的孩子,加之長相甜美可人,生性單純甚至有點笨拙,但是在父母看來,那便是可愛,深受他們的寵愛。
為了楚翎的升學考試,楚父楚母準備在暑假為她請個家庭教師。楚翼想,擔任楚翎的家庭教師,以淺淺的資歷應該不成問題,便極力向爸媽推薦。
楚父楚母都是小學文化水準,覺著一個大學生教一個初中生應該不成問題,最起碼比他們強上百倍,加上兒子極力推薦,便點頭應允了。這可樂壞了楚翼,這一來,解決了淺淺的工作問題;二來,這樣又增加了他們解除的機會;三來,可以讓淺淺跟家里慢慢接觸搞好關系,反正好處是大大滴!
趁著午休,楚翼忙不迭跑到淺淺的小屋里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可剛一進門就發現她正在網游里跟她那個虛擬的老公聊天。楚翼心中很不是滋味,不悅之情全擺在了臉上。
「以後你就沒時間跟他卿卿我我了。幫你找了份工作,去我家擔任我妹妹的家庭教師。」
「你怎麼了?發什麼醋瘋,一進來就見你陰陽怪氣的,什麼卿卿我我,你講的真惡心。我最近心情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人家在開解我安慰我,你少在那兒裝得自己好像很了解我似的,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嗎?你先別回答,想好告訴我,你真的知道嗎?還是一味地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思考我的問題?為我好,為我好,你問過我究竟想要什麼嗎?翼。」說著說著,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了。
楚翼見淺淺哭了,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忙將她的頭埋在懷里,撫著她的頭發,責備自己的過失。見她情緒平復了,又試探性地問道︰「那,去嗎?」
「去你家工作?擔任你妹妹的家庭教師?」淺淺猶豫了︰「合適嗎這?會不會尷尬?我怕……」
「別怕,什麼事情都有我呢,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楚翼說這番話的時候很堅定,字字鏗鏘有力。淺淺听了覺著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了,忽然又想起了一件她覺得很重要的事情︰「那,你爸媽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楚翼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回答,見他猶豫,她又開始忐忑了。見她心中忐忑,他不敢再有猶豫︰「跟我回家,現在就走,我這就跟他們說你是我女朋友的事。」
「別!翼,我還沒準備好呢!」淺淺拉住立馬要起身的楚翼。
「正因為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才會更加不遺余力地去教我妹妹呀,說不定這樣我爸媽還更放心呢。走吧!」
楚翼給家里打了個電話說翎翎的家庭教師今天中午就來,讓他們加筷子。淺淺在半推半就下第一次進了他們家的大門。
淺淺的清純漂亮、落落大方,只一眼就博得了楚父楚母的好感。兒子是牽著她的手進門的,他們一直淡定地笑著卻不說破。
客套了半晌,等到大家都開始兀自夾菜的時候,楚翼握住淺淺的手︰「爸、媽,孟淺淺其實是我的女朋友。」
大家都愣了一下,楚父跟楚母相視一笑,說早看出來了。家里又不反對,你藏著掖著做什麼。楚翼跟淺淺兩人都低頭不好意思起來。
楚翼撫著妹妹的頭︰「翎翎,淺淺以後就是你的家庭教師了,你要好好听姐姐的話知道嗎?」楚翎睜著大大的眼楮認真地點點頭。
可是,太過年輕的我們總是本著自己的心性,看不到這社會上還有所謂的人情世故。楚母是個極度在乎自己外貌的女人,每天起床梳妝不超過三個小時是不會出來見客的,江湖人稱——‘老妖精’。雖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一個年近半百的女人非要把自己打扮得跟妖精似的,這是要出去給誰看啊。不過長輩畢竟是長輩,有再多的怪癖我們做晚輩的都必須要尊重,不可有半句怨言,甚至需要盲從。
入世尚淺,不夠八面玲瓏這也是人之常情,有時候,這樣笨拙的我們反而單純得讓人喜歡。
淺淺有時候確實是太過心直口快,在教翎翎的時候無意中提起了楚母的這個習慣,又恰巧被進來打掃衛生的楚母听見了。楚母依舊笑著,不表明任何態度,只囑咐了翎翎幾句就出去了。淺淺心中閃過一絲不安,隨即就忘卻了。
淺淺對楚翎的學習抓得異常得緊,由于楚翼的關系,她對楚翎也更加的用心,不僅在學習上對她嚴加督促,連生活細節上都處處加以糾正。由于工作的原因,她每天都在楚翼家吃飯,一整天跟他們家的人相處的時間很長。起先淺淺只是如實跟他們匯報楚翎的學習狀況,不盡如人意也就算了,說話也沒個分寸,以翎翎的資質大家都知道她不是讀書的料,可是被淺淺這個還是外人的人當著全家的面講出來,這讓大家都非常尷尬。
後來,楚母越發不喜歡淺淺這個女孩子。對自己橫加批評也就算了,居然這樣說自己的心肝寶貝,連翎翎拿筷子的姿勢,走路姿勢都管,她管的也太寬了吧。
人就是這樣,不管是什麼樣的用心,當你對別人橫加批評不留余地的時候,心中必定是對自己的各種言行有著充分的自負,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面對別人。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無疑是傷了別人的自尊心。
「你走你走,我不要學了,讓我休息一下。」
楚翼在門口听見妹妹要趕淺淺走,他進門上前不由分說教育了妹妹一通。在楚翼看來,翎翎不好好用功讀書,又偷懶又發大小姐脾氣,這事兒用腳趾頭想想就能分出誰對誰錯,完全忽略了翎翎的感受。受了這麼多天委屈的翎翎一摔門,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
這事兒很快就傳入了楚夫楚母的耳朵,以他們對女兒的寵愛,怎麼能容忍女兒受這麼大的委屈,心里甚是心疼。但是他們依舊不露聲色,私底下開始計劃著趕走孟淺淺,拆散兒子愛情的陰謀。
他們想出了個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謀。
淺淺覺得委屈,自己全心全意從各方面教授指導楚翼的妹妹,卻被這樣誤解,楚翼看著心疼。那日趁著家里沒人,他跟淺淺在自己的房間親熱,他覺得擁抱能夠治愈她的負面情緒。就在他們躺在床上擁抱著的時候,房間反鎖的門居然被打開了。
只見父親手里握著家里的備用鑰匙,站在門口,渾身散發著凌厲的殺氣。這凝重的氣場好像在對淺淺示威——再不出去,我就打你!
還沒等反應過來,楚父就上前拽起淺淺的手臂把她拽下床。轉而指責兒子︰「你還坐著干嘛,工作的時候跑來跟這個女人幽會,你要不要臉,還不把她趕走工作去!」
這時候,淺淺的電話響了,听著听著,她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嚶嚶哭泣。掛斷電話頭也不回沖出楚翼家的大門。
「淺淺!」
挽留的聲音很悠遠,礙于父親,他沒有追出來。楚翼很後悔當時為什麼沒有追出去,問什麼沒有在父親面前保護好淺淺。那句‘別怕,什麼都有我呢,我會保護你的’還在耳畔回響。這難道只是說說的嗎?他懊悔,卻無力挽回。
嘀嘀嘀,陶仙的QQ閃了起來。是表哥,自從游戲刪除以後,他們平時也很少聊天,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妹妹,有時間嗎?」
「你看我現在在理你就說明有時間啊。說吧什麼事兒。」
「你淺淺姐她不理我了。」
「她怎麼老跟你慪氣啊,這女人是不是也太那個了。」
「這次不一樣,這次真的很嚴重。」
「你哪次不是真的很嚴重了啊!」
「這次的事情我要是處理不好,我就很可能再也挽回不了她了,我們可能就要分手了。」楚翼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一五一十講給陶仙听,求解決辦法。
陶仙覺得這事兒其實跟她沒屁點關系,但是老哥深愛這個女子,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事情。
第二天,陶仙到了楚翼家,才來一會兒,姑姑就在翎翎的房間說了很多淺淺的不是︰「她以為她是誰啊,在我家居然說翎翎這不對,那不對。這不是明顯在指責我跟你姑父沒把女兒教育好麼。真是個不識大體的女孩子,我是絕對不會讓這種女孩子做小翼的老婆的。不然我跟你姑父以後準被她給氣死。」
陶仙把表哥跟姑姑的說辭結合起來,琢磨了半晌,沒個定論。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啊。權衡了下,覺著這兩邊都有理。于是問翎翎︰「翎翎,你覺得淺淺姐姐好不好啊?」
「我也不知道。」
汗?#¥%……¥#—……#?!!!!~~~~這耳听為虛,眼見為實。陶仙難得來趟姑姑家,楚翼就有出門的理由了。不知是巧還是不巧,今天淺淺病倒在家,電話里說不能讓仙仙受到傳染,更怕讓她看到自己病怏怏的樣子。
病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淺淺原本是不想見楚翼的,無奈他找來了幫手,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在陶仙的介入下,楚翼順利見到了淺淺。他向陶仙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雖然楚翼暫時穩住了淺淺,但是這心結算是種下了。他想盡一切辦法對她好,工作的時候更沒心思了。常常動不動就跑去找她,听說她生日快到了,便提前做好各種準備,給她個驚喜。听說她找到了新的工作,需要軍訓,他就買各種生活用品無微不至地照顧她。經過上次的事件,楚翼跟家里便有了隔閡,在家不再主動跟父母說話,楚父楚母就更討厭淺淺這個女孩子了,如此惡性循環著。
楚翼覺得爸媽不可理喻,這樣把自己的女朋友趕走,這分明就是當眾打了淺淺跟自己一耳光那樣的羞辱,心里開始起了叛逆。可是漸漸他發現自己已經囊中羞澀,沒有爸媽的經濟支援,原來自己是這樣的無助。
他向所有有來往的沒來往的曾經有過交情的親戚朋友借錢,為的只是博美人一笑。再後來,他開始篡改庫房的賬目,挪用公款,為的只是盡力維系這段鋌而走險的愛情。
即使他非常努力,但是他們的心已經越走越遠。貌合神離之下的各種不可能,他們從來不提起。他們在害怕在逃避,幻想著一直逃避下去可能還能維系著這段感情的軀殼。
挪用公款的事情很快就暴露了,楚翼被父母狠狠教訓,他不但不服,還跟家里爭吵了起來,一摔門就離家出走了。兒子第一次跟家里鬧得這麼凶,這著實把楚父楚母鎮住了。這時候楚母跟翎翎有些心軟了,叫他爹出去把他勸回來。
「不用管這臭小子,不給他錢,他在外面過不了兩天就會自己乖乖回家的。哼!」
這幾天,楚翼去了淺淺的家里,見了她的爸爸媽媽。淺淺的爸爸見了他非常的開心。這會兒他們家正在做年糕,他把自家做的年糕包好,樂呵呵地要說給楚翼的父母吃。
「爸!送什麼呀!你女兒都被他們家的人趕出來了。他爺爺還打電話罵我不要臉,肯定都是他爸媽教唆的。送什麼年糕阿,咱就這麼賤還送東西過去給他們吃做什麼!」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淺淺的爸爸听了先是一愣,把年糕狠狠往地上摔,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到客廳里坐下。長吁一口氣之後說︰「你們的事情我跟你媽不管了。自己好自為之。」
在遭到家長反對,面對生活壓力。楚翼跟淺淺決定選擇在一起,無論生活多艱難也要在一起。他們要在外面找工作,不靠家長,自食其力。此時對方就是自己的全部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