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麼沖動就是帶你走入墳墓的死神。這話對錯與否,誰結過婚誰知道。
夭夭站在手術室門口等著,每一秒都是煎熬。當藍芯兒面色蒼白從里面被護士攙扶著走出來的時候。夭夭握著仙仙的那只手已經捏出了汗,還沒手術,嘴唇就已經發白了。
「妹子,你沒事吧,不要這樣。」
夭夭顫抖著,輕聲說著我怕我怕,仙仙用胳膊圈住她將她攬入懷中,撫著她的脊背。看著楚翼老哥跟藍芯兒如此蕭索的背影,夭夭突然覺得好寂寞。
「下一位。」
夭夭搖著頭,嘴里說著不,身體卻像不是自己控制的一樣一步步往前走。
白伊淳這段時間從夭夭的各種生活細節說話語氣中總覺得她有點不對勁,這天,他打夭夭跟仙仙的手機,發現都是關機的。他心里一沉,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兒了,厚著臉皮打電話到了她們家里。接電話的是陶寶。
「您好,請問夭夭在家嗎?」
一听是男孩子的聲音,夭夭還叫得這麼親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先罵了白伊淳半個多鐘頭還意猶未盡。
「靠!我讓你白罵噠?!夭夭到底去哪兒了!?」
陶寶頓時懵了兩秒鐘︰「市醫院。」說完立馬就後悔了,可是對方已經掛了電話。他一轉身發現老婆用可以殺死人的眼神惡狠狠瞪著他,嘴角向一邊微微上揚。他乖乖躲到牆角邊,雙手抱頭,弱弱地說了句︰「別打臉。」
白伊淳來不及穿鞋,光著腳,穿著睡衣沖出了家門。醫院里人山人海,他像瘋了一樣拼了命尋找。一番掙扎之後終于找到了流產手術室。里面的醫生護士都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休息了。他隨手抓住一位護士的手臂問︰「有沒有見到兩個長的一樣的,哦不,一個長的漂亮點,一個長著飛機場身材的女孩子來過,她們現在……」
「她們已經走了。」護士冷淡地回答。
白伊淳單手撐著牆,眼眶濕潤了。
「妹子,你看,那不是小白麼!」仙仙一手扶著夭夭,一手在半空中狂揮︰「喂!小白!」
這麼有喜感的叫聲,難道她們沒去手術!?白伊淳一下子來了精神,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夭夭面前,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是赤著腳的。一顆心落了下來,仔細一想,自己早上貌似臉也沒洗,牙也沒刷,頭發翹起來感覺頭都腫大了。他頓時覺得超沒自信,對著夭夭呵呵傻笑了兩下。此時夭夭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見到淳,眼淚居然代替了笑容。
白伊淳掰開仙仙挽著夭夭的那只手,眼神示意她現在沒她什麼事,可以退下了。
陶寶跟孩子她媽趕到的時候,他們正溫馨地抱在一起。陶寶腦子一熱想沖上去掰開他們,被老婆一個眼神瞪住了。她說,現在這樣子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們回家吧。女兒總是要嫁的,只是早晚的事情。我們不必為他們操心,他們自然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晚飯的時候,陶寶一家只剩三個人吃飯。
陶寶沉不住氣還是多嘴問了句︰「仙仙,你妹妹呢?」
「哦,她晚上在小白家吃飯,說晚點會回來的。」
陶寶嘆了口氣,開始大發感慨︰「女兒都這麼大了啊,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眼看著寶貝女兒都要生娃了,哎~~~~~老了老了老了。」
「吃飯呢,你說這些倒胃口的話干嘛!這飯還讓不讓人吃了!要是到時候仙仙也嫁人了,你是不是連飯都不吃啦!」
仙仙馬上起來舉起筷子表示會一輩子在家蹭飯。忽然門鈴響了起來,仙仙馬上起身去開門。是夭夭跟小白!後面還跟著兩個人,小白的爸爸跟小白的媽媽。
白爸爸——長的跟小白一點也不像,頂著像磚塊一樣的發型(看上去像摩絲噴多了),不苟言笑,不太會講話,大老粗一個,不過倒是個很明事理的東北大伯形象。
白媽媽——膚白貌美,沒有氣質。能把一件上千塊的名牌穿得跟地攤貨似的。對小白寵愛有加。
陶寶夫婦見白家當家的來了,便起身迎了出去。寒暄了幾句之後,開始了正題。兩個大學都沒畢業的孩子說要結婚,在當今這個現實大于愛情的時代里真的是很難得。不過這種偉大可能也會被別人誤會成‘笨’的一類。這也難怪,
現在來算一筆帳︰結婚能得到什麼——愛情(不能吃不能用,虛無縹緲);孩子(沒錢的時候孩子就是一種累贅);家庭、精神寄托……
結婚會失去什麼——學業、甚至是前程;更多的愛情;單身的自由……
這很明顯,現在結婚真的是很笨很蠢很劃不來的事情。不過以上都是以功利眼光去看待的結論。
陶媽媽把他們叫到跟前,犀利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人的內心,她的眼里揉不進半粒沙子,淡淡地問道︰「你們是真心相愛的嗎?」
白伊淳握緊了夭夭的手,看著陶媽媽的眼楮,很認真地回答︰「是的,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夭夭仰頭望著淳,覺得此刻就算世界消失了也無怨無悔了。來這人間得到這一句已經足夠。
「那你們好的話要好一輩子的!不能今天好了明天不好,那不行的哦。」白媽媽補充道。
在這個功利的社會里,看這兩個孩子如此堅定,為對方放棄所有,天若有情,天都會被感動吧。做為他們的父母除了祝福還有什麼可反對的呢。
讓這些所謂的世俗前程見鬼去吧,我們選擇的是愛情。結婚吧!這個短暫的人生有你足矣。
白伊淳與陶夭兩人一起退了學。問他們為什麼,他們很坦然地說,為了結婚。這看似愚蠢的行為,一時間引起了校內的轟動。很多人都只看到他們走這一步將要失去的,看不到他們走這一步能夠得到的。此時他們想起梁靜茹那首歌‘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
婚禮辦的很隆重,夭夭請來了號稱‘恐龍戰隊’的四人組成伴娘團,嘖嘖嘖,真是好有心計啊!哈哈。在所有親朋好友的見證跟祝福下,他們度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楚翼身在此情此景,不禁無限惆悵。淺淺走了,他的愛情破滅了;芯兒打掉了孩子,他的婚姻被他一手摧毀。如今擁有的只有畫地為牢般的自由,對他來說有太多的求之不得,也有太多的棄之不舍。身不由己,被現實徹底打敗,輸的很徹底。
在婚禮上,楚翼,遇到了她——夭夭的初中同學米米。見她的第一眼,心髒仿佛通了電流一般,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在熙熙攘攘的婚慶現場,楚翼偶然間的一抬頭,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白伊淳跟陶仙已經是正式的夫妻了。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團圓結局。就好像童話故事里的王子與公主最後幸福地生活在城堡里。可是童話故事卻從來沒有描寫他們婚後如何的故事。
他們再也不用分隔兩處,對著電話說如何的思念,再也不會在晴朗的滿月之夜看著月亮就像看到了對方的臉。在同一個屋檐下,在同一張床上,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每天看到對方比以前自己照鏡子看到自己的次數還多。
偶爾也會開玩笑似的吵吵架,可是吵著吵著就真吵了。偶爾會提起從前的浪漫事跡,每次都是夭夭對著天花板傻呵呵地笑,推一把老公︰「你還記不記得啊,當初你對我可好了,我只是無意間提到喜歡吃巧克力,你第二天就真的買了一大盒送給我,老公,你好浪漫哦,我好愛你!」
白伊淳對著電腦,很蛋定地說︰「你都說了你喜歡吃巧克力,這明擺著就是暗示我給你買麼,你說我能不買麼。」
「!@#¥%……*……&*¥#@……後來有手機了,我每次發短信給你,你都回得特積極,什麼甜言蜜語,鬼都不信的話你都講的出口呢!」
「鬼都不信,可你信了不就好啦!還有,那時候你不知道你多黏人,每次發短信過來,我要是不回你就連發N條,什麼吃飯拉屎睡覺的,我應啊應付死了。」
夭夭急了︰「初中那會兒人還叫你小白臉呢!」
「那會兒你自己傻乎乎告訴我你還有個外號叫‘小丸子’呢!你怎麼說來著,我還記得呢!大家都叫我‘小丸子’!」
夭夭惱羞成怒,上前揪住小白的耳朵,見不理她,一坐地上耍起了無賴︰「嗯~~~~~我不干了不干了不干了……5555555」
「……¥@#¥%……&(*&%¥……」
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既已成家就必須承擔養家的義務,不久孩子就要出生了。白伊淳表面上灰常蛋定,其實心里也急啊。在家長托關系之下,被安排到了銀行工作。
這在銀行里工作說起來也好听。在家里人的鼓吹之下白伊淳便過起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雖說在銀行里上班,但是最底層的員工。表面上光鮮亮麗,實則也是有苦難言。這每天下要面對的數不清的客戶,上要面對上司的各種‘指教’。一個月工資沒多少,飯量少了好多。氣都氣飽了,能吃得下去嘛!
90後的我們不比七八十年代的老一輩革命先驅們。書讀多了,我們知道什麼叫尊嚴,現在的生活條件我們沒有必要去過這種豬狗一樣的日子,為了這幾塊錢的工資。難道我們的人格就值這麼幾塊錢麼?!為了這微薄的薪水就要忍辱偷生麼?!爺現在還吃得起飯!讓那些所謂的人前體面去shi吧!日子是過給別人看的嗎?啊!果斷削一頓上司,然後把這狗屁制服月兌下來甩他臉上,走人!
干得真夠解氣的,漂亮!可是回到家見到懷著孕的老婆跟父母各種糾結便從眉梢轉移到了心里。
白伊淳開始每天都往外跑,打麻將,打台球,KTV。夭夭看著其實也是心疼的,人前從不說他半句不是,百般維護。人後對老公該說的還是會不留情面說出來。
結婚那會兒婆婆說他們年紀還太小,留了一萬塊錢給他們小夫妻倆零花,其余都被她‘代為保管’了。
雖然衣食無憂,但夭夭覺得這是暫時的,等手頭上的錢花光了,到時候就要處處看婆婆臉色,一想到這點她便覺得寢食難安。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結束了,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殘酷而又真實的生活。婚姻是愛情的指引,路途渺茫,但是她絕對不能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