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銀白世界無月,無光,只有北風呼嘯。葉三倆人還是穿著白色狐裘,頂著凜冽的寒風向黃集村走去,踏著厚厚的積雪,手中的鐵鏟成了拐杖,腳下踏雪的咯吱聲傳出老遠。葉三憑借著白天店家指點的方向,在無邊的黑夜向亂葬崗模去。
在松軟的積雪上沒有走多遠,薛紛飛已經開始氣喘,額頭見汗,小嘴呼出的白霧噴出老遠,臉色蒼白,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寒冷,沒有了應有的紅潤。
「三哥,你真的去盜墓啊!我也沒听說這里有什麼公候將相的陵墓啊!別墓沒盜成,給嚇個半死,多不值得啊!我們還是回去。」薛紛飛小聲的說,她心里確實害怕,偶爾傳來的夜貓子的叫聲,也讓她哆嗦好久。深更半夜跟這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出來,不會出什麼事。薛紛飛心里直泛嘀咕,腳下還是踉踉蹌蹌地跟在葉三的身後,還不時的回頭看看身後有什麼東西。不看還好,看過以後,一點小動靜都讓她汗毛直立,小手不由得拉緊了葉三的衣後擺。
「你怕了?剛才是誰叫喚著要來的?盜墓可是我的絕活,我是學過風水的,五行八卦,周義佔卜無所不通,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僵尸鬼怪都不能近我身,你不用怕,有我保護你。天靈靈,地靈靈,路過是雪神快顯靈,保護我家紛兒,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吹,不用報稅。在葉三牛皮的吹捧下,紛兒真的不害怕了,還咯咯咯咯地笑起來。
亂葬崗沒有想象的那樣恐怖,被大雪埋沒的墳頭就象一個個饅頭。只有風吹得象那麼回事,帶著哨聲,鬼哭狼嚎一樣。突然,雪地上出現了幾行腳印引起了葉三的注意。剛下過大雪的原野荒地,不會那麼快就被人踩出腳印,看腳印的深淺浩絡象是剛留下的。葉三又用手模了一下,沒有發現有浮雪,更說明是雪停以後才出現的腳印。
「不好,有人捷足先登了,紛兒我們快去,還能趕上。」說完,拉著紛兒的酥手,順著腳印小跑起來。
不一會兒,面前出現了大片的黑影,一堆堆被新翻開的,濕粘的泥土出現在眼前。泥土下的牛尸馬尸都被掘了出來,後股大片肌肉被剜去,血肉模糊。薛紛飛看到死去的牛馬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是誰在深夜還來盜取死去的牛馬肉?
「還好,我們沒有來晚,這倒省了我們很多力氣。」葉三喘著氣說。揚手打著火折子,開始查看新鮮的牛馬肉。
「三哥,你深更半夜的來折騰,就是來盜這鬼墓,騙人。哼!」紛兒氣鼓鼓地說,小嘴翹起老高。
「是啊!你以為我來盜誰的墓。咦,不對啊!怎麼全都有血腥,不象是那東西吸過血的。」葉三從一具牛尸上捻起鮮紅的血肉,放到鼻子前聞了一下。
「牛馬剛死沒多久,當然有血腥了。」紛兒嘟囔著小臉說。
「不是那東西做的,那又是誰做的?他的目的是什麼?奇怪了,毒殺了牛馬,還敢來取肉,是不是同一伙人做的呢?」葉三的疑心更重,一般的百姓知道這些牛馬是瘟疫造成的死亡,絕對不會來取肉的,除非是知情的人。
「可能是附近的鄉民,家里沒有吃的,才來割肉。」薛紛飛沒想那麼多,她想早些回去。
「不對,你看這些腳印有什麼特別?」葉三顯然又發現了什麼。
「沒什麼不同啊,都一樣。」薛紛飛看了看那些雜亂的腳印,又看了看自己的說道。
「你說對了,你想想什麼人才穿一樣的靴子。雖然大小不同,可款式卻的一樣的。」
「哦?不錯,難道是軍里的人?他們都是薄底快靴,尋常百姓不會穿這樣的靴子。」薛紛飛在葉三的啟發下,也發現了問題。
「快找找,還有什麼發現。」葉三又拿出一個火折子,點亮,遞給了紛兒。兩人開始在凌亂的雪地里尋找可疑的線索。
「三哥,你看,這是什麼?」薛紛飛踩到了一個硬物,伸手從雪泥里揀起一個竹牌。
葉三接過來一看,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是軍里士兵的牙牌,是士兵的身份證明。你看上面有一個帶圓圈的卒字,盾牌手黃大勇。哈哈哈,今晚沒白來,走,回去,明天去找他們。看樣子事情有眉目了,有人在蓄意破壞軍需征召。」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正是軍營埋鍋造飯的時辰。葉三一人騎著馬向都衛營奔去,他留下了紛兒,如果他兩天不回轉,就讓她去縣里找指揮使報信,肯定是黃集的都衛營出了問題,趕快來營救他。布置好了一切,他才放心地去拜訪都衛百戶。
來到離軍營轅門不遠處,葉三已經聞到了陣陣香氣,好象還加了十三香的作料,使人聞到香味兒都饞涎欲滴。門外站崗的士卒看到一匹馬小碎步向轅門奔來,兩枝長槍交叉前挺,擋下了去路。
「來者何人?軍營嚴禁竊視。」兩個士卒同時喝道。
葉三高舉檢校金牌,大聲回應︰「聖上御封,金牌檢校葉三求見百戶大人,快快通報。」
兩位士卒只听明白了是皇上御封的官,下面就沒听明白,只知道是朝廷派人來了,急忙轉身向轅門里跑去。不一會,轅門里出來幾個人,最前面的是一個黑大個,五大三粗的,顯得孔武有力。離得老遠,就開始觀察葉三是何許人也。
「黃集都衛百戶鐵弩花拜見……拜見大人。」百戶鐵弩花沒認出葉三官居何職,就沖著金牌行了大禮。
葉三听到此人的姓名,不由一楞。難道說這人還是蒙古人?可能是投降明軍的蒙古人。在明軍的陣營里,有不少是投降過來的蒙古人,性質就象現在的雇佣軍,誰給錢,我就替誰打仗,不給錢就走人,看來鐵弩花也屬此類人居多。現在皇上要和蒙古余孽開戰,這鐵弩花難道有問題,是不是蒙古人的奸細?
「金牌檢校葉三拜見百戶大人。」葉三回禮。
這次鐵弩花听清楚了,金牌檢校,此人會是身份神秘的檢校,沒有任何官職,可危險程度大于任何朝廷派來的人。他怎麼會明目張膽的出現在軍營轅門前?會不會……
鐵弩花不敢往下再想,只有先請葉三進入轅門再想對策。
葉三進了轅門,到百戶營帳的路上,葉三看到了幾處營帳前升起了炊煙,鍋里冒著熱氣,濃郁的肉香隨處飄散。
「百戶大人,你們的伙食不錯啊!真香啊!敢問今天是什麼日子?」葉三故意問道,特別留意鐵弩花的臉色。
果然,鐵弩花臉色突變,懦懦地說道︰「是上面看到弟兄們辛苦,犒賞他們的肉食。大……哦,兄台也有意來上一碗?」鐵弩花意識到葉三沒有官職,在稱呼上開始改變,神色有些不善。
「听說這次征用車馬,出了點事,很多牛馬死的很蹊蹺,不知大人可有耳聞?」葉三直接切入主題。
「這個……本大人听說了一點,都是些刁民抗上搞出的花樣,沒什麼大事。」鐵弩花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敷衍過去。
「不對,鬧瘟疫這樣的大事,你們還敢吃肉,是不是……」葉三沒有直接說出來。
「瘟疫?沒那事。兄台是不是听到些什麼閑言碎語,且不可上了那些刁民的當。死去的牛馬,說是瘟疫造成的,都已經埋了。縣里來的仵作已有定論,和我們吃肉沒什麼關系。」鐵弩花狡辯地說。
「哦?不知道那些埋葬的牛馬是否就是鍋里的肉。」葉三沒有放棄追問。
「大膽,你是什麼身份?竟敢過問本官的事?你誣陷本官讓弟兄們吃死的牛馬肉,可有什麼證據?」鐵弩花已經翻臉。
葉三哈哈大笑,拿出士卒的牙牌,亮在了鐵弩花的眼前︰「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怎麼會丟在亂葬崗的地穴旁?那些牛馬的肌肉怎麼有些都不見了,難道說被狗吃了?那狗也太多了。」
鐵弩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地答不上話來。一揮手,向身後的士卒大聲道︰「來人,快給我抓住這奸細,不要讓他跑了,本大人要親自審問他。」
葉三早知道他要狗急跳牆,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是一個人來送死嗎?你不想在指揮使大人面前解釋一番?你敢動我就是欺君造反,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你……好,有本事就到牛指揮面前說話,到時看你是否還牙尖嘴厲。來人,押這奸細到都指揮衙門。」鐵弩花翻臉無情地喝道。
「金牌在此,誰敢動我就是造反,我正要到指揮使衙門,前面帶路,小心不要走錯了道。」葉三金牌護胸,右手緊握妖刀的刀柄。他要在這精銳的軍營里大開殺戒,不知道能有幾分生還的希望。三軍對陣勇者勝,葉三很明白這個道理,死亡金牌難道說一露面就要血濺轅門?死亡的陰影在旭日東升中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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