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星無月,北方的夜晚總是奇冷無比,陽光下的軟泥變成了冰疙瘩,走在上面再也沒有泥足深陷的感覺。官道上的車轍印凝固在路面上,綿延很遠後,消失在暗夜中。
前亭小鎮成了明軍最好的駐軍地點,最精銳的三大營駐扎在了道路兩旁。五軍營是騎兵和步兵的混合編制,駐扎在外圍,起到了保護中軍的作用。周圍是左軍,左掖軍,右掖軍,右哨軍。他們都是地方上抽調的精銳,擔任護衛和攻擊的主力。中軍的後方就是最神秘的部隊——神機營。說它神秘主要是使用的武器太過霸道,火炮和火銃在明朝可是個稀罕物,沒見過那樣威力的部隊,都感到很神秘,因此對火炮也稱為神機炮。
夜色朦朧中,葉三又帶著薛紛飛出來夜游找刺激,長見識。想接近神機營還真不是很容易的事,要穿過方圓兩里營帳,還不能被崗哨,流動哨發現。唯一可喜的是,現在還不是戰爭時期,崗哨警戒很松懈。在帳篷和暗影的掩護下,兩人順利地通過了精銳的五軍駐地,模到了神機營的外圍。
葉三觀察著眼前黑壓壓一片的神機營,除了幾處篝火和偶爾亮出的燈光,甚至連必要的崗哨都沒有。這種防務對于在特種部隊,特種小組最出色的突擊手葉三來說,真是小菜一碟。就在葉三準備突擊前進的時候,不遠處軍馬的騷動引起了他的注意,一點粉紅色的微光一閃而逝,那點紅光對于葉三來說簡直是太熟悉了。她也來了?葉三一陣緊張,手心出了一層冷汗,她果然也在向北走,而且就躲藏在軍營里。
「紛兒,我剛才看到那東西了,她就在神機營里。」葉三悄悄地說。
「什麼?她在這里做什麼?她難道想控制神機營?」紛兒一哆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會兒又不見了,可能走了,她好象還沒有找到理想的寄居體,剛才是她的本體發出微弱的紅光。」
「你看清楚了?沒走眼?」紛兒還是有點不相信,她沒有看到有什麼紅光發出。
「不會錯,那紅光很弱,可能她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我們要找她,看樣子要找機會進入軍隊。」葉三肯定的說。
「我們現在找她,還是先回去再找機會?」紛兒害怕了,如果在軍營里撕殺起來,他們只有死的份兒。
「先不忙找她,看看炮再說,弄明白這支部隊去哪里,誰是指揮。只要我們跟著部隊,就不怕找不到她。」葉三還是對炮情有獨衷,在特種部隊的時候,他就對步兵炮的威力非常崇拜。現在有接近炮的機會,他當然不想放過,要仔細的研究研究。
兩人貓腰潛行,穿過一排營帳,模到一個龐然大物的跟前,葉三知道這是明軍最具威力的五梢炮。可惜了,沒有二三十人是玩不轉這玩意兒的,攻城掠寨,這東西再好不過了。如果在沙漠草原對付騎兵,這笨重的家伙只能是累贅。騎兵沖過來,炮兵只有等死,跑都沒地方跑。
他又模到了一架小一點的炮口下,這家伙也有一人多高,是明軍常用的雙梢炮,是對付步兵的,可對葉三來說,也不實用。無奈之下,他爬到了一堆蓬布掩蓋的物體前,掀開蓬布一角,他終于找到了他想找的單梢小炮。這種小炮,兩人就可以*作,一人拉,一人推就可以機動靈活的轉動炮口,可有一個最大的缺陷就是只有一個射程。如果敵人在沖鋒中,想改變射程很吃力,時間上也來不急。因此這種小炮明軍只在追擊敵人敗兵時,設計好射程進行轟擊,同時減少誤傷。明軍對這種小炮很少使用,可讓葉三看的兩眼放光,只要稍微改裝一下,這可是最好的單兵小炮。到時候用這種單梢小炮指哪打哪,那可夠瞧的,也不用沖擊敵軍整齊的編隊了,先轟散打亂編隊再出擊沖鋒,那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潰敵軍。
葉三模著裝有四個小 轆的單梢炮真有點愛不釋手,想再進一步了解一下它的裝藥量和射程,卻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斷。他看見兩小衛隊的軍校在一個大帳篷前列隊停下,兩位衣甲鮮明的將軍走入了帳篷,雖看不清綬帶,可也知道是這軍營里比較高級的將領。
「走,過去听听他們說什麼?這麼晚了還在一起,肯定有重要的事,小心點,跟著我。」葉三拉著紛兒的小手,轉到了那營帳後面。
「我去,你給我望風,不到緊急時刻就不要出聲,我能應付,知道嗎?」
「知道,你放心過去,你可要快點回來。」
葉三點了一下頭,很快地爬到了營帳下,抽出一把軍用眉尖小刀,在帳篷上劃開了一個小口兒,先看了一下營帳里的情況,然後把耳朵貼在了帳篷上。
營帳里燈火通明,兩位將軍坐在條幾旁,面對面說著話。
「柳指揮使,這次聖上親征漠北,你們神機營又可大顯身手了。」
「劉指揮使莫要說笑了,我正是為這事發愁呢。」葉三听了他們兩句對話就知道他們是誰了,他們是永樂皇帝帳下最得力的戰將,神機營指揮使柳升和中軍指揮使劉忠,他們都是「靖難」時期跟隨朱棣打天下的無敵猛將。
「怎麼了?對付北元余孽的騎兵,聖上還不讓你們打頭陣?我們這些步兵加騎兵可不是蒙古騎兵的對手,到時還不是看著你們神機營大顯神威?」
「唉!你難道不知道丘福都督兵敗臚胊河的事?十萬精銳啊!只回來一半。丘福和四位將領全部戰死,而神機營一個士卒都沒回來,所有大炮火器裝備全部丟失,損失慘重啊!聖上心疼的幾夜都沒睡著覺。現在輪到我了,你說我能不擔心嗎?」說完,柳升苦笑了一下。
「那是丘福中了敵軍的誘敵之計,被重重包圍,力盡而死。這和他不會用兵有直接關系,以己之短迎敵之所長,能不兵敗嗎?」
「說是這樣說,淇國公丘福起兵的時候,聖上再三告戒他用兵需謹慎,勿心急,須小心搜尋,相機而進,切忌麻痹輕率。可上了戰場,就是因為神機營輜重太過沉重,在荒漠草原不善急行而滯後,無法抵擋蒙古騎兵,才導致兵敗。神機營趕到救援時,反而全軍覆沒,沒逃出一人,真是慘啊!這教訓難道不夠沉痛的嗎?」
「這也是丘老將軍誤信俘虜的話,怕失去戰機,才冒進中伏。他根本沒有想到重用神機營,打擊韃靼人的騎兵,神機營去救援不是用燒火棒和敵軍的馬刀硬拼嗎?結果是在意料之中的。」
「如果淇國公能听一下手下將領的意見也不會敗的那麼慘,他太貪功,也太小瞧韃靼人的騎兵了。自太祖皇帝以來,我們的騎兵就不是蒙古人的對手,所依仗的就是我們的火器。火器對于攻城守城我們都應用自如,可在荒漠草原我們還沒有任何取勝的經驗,對付騎兵飛速疾進,我現在還沒有想到很好的辦法。」柳升的擔心還是必要的,他的神機營可是朱棣手中的王牌,所以才從徐州急調他到北京集結,目的不問可知,這也是柳升擔心不能建功的理由。
葉三听到這里也開始沉思,在冷兵器時代對付凶猛的韃靼騎兵真是個難題,如果在現代集團機械化部隊面前,騎兵根本上不了戰場,起不到任何作用。今後如何打騎兵真應該好好琢磨琢磨,別到時在臨陣磨槍,書到用時方恨少。
「柳兄無須擔心,這次聖上親征,五十萬大軍,絕對不會象丘公一樣斷羽而歸,聖上的用兵之道你還不了解嗎?時間不早了,你也該休息了,明天還要急行軍,早點睡,我過去了。」
「好,車到山前必有路。哦!對了,這幾天營里出了點怪事,你注意到了沒有?」柳升突然想起了什麼事,留住了劉忠。葉三本想離開,听到又有怪事發生,于是又繼續听下去。
「你是說營中死了兩匹軍馬的事?幾萬大軍死兩匹馬是很正常的事,有什麼不對嗎?」劉忠顯然知道軍中有馬匹死亡的事。
「死兩匹馬是很正常,可是那死法有點蹊蹺。我去看過了,馬的脖子上有個大洞,好象被什麼東西咬了。被別的動物咬死馬匹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可那馬渾身沒有一滴血就不正常了,好象血都被吸干了,這種情況我可沒見過。」柳升疑惑地說。
「我沒去看馬尸,是不是從傷口都流盡了?」
「不會的,馬尸周圍也沒有一滴血,就象那匹馬的身體里從來沒有血一樣,真是不可思意。」
「真是怪事,今後要對馬匹嚴格管理,最好能查出是什麼東西在作怪。最近听說有蒙古奸細活動,能不能是他們干的?」
「我也想過,可殺馬容易,吸血可就難了,他們何必多此一舉。再說了。奸細也不可能只殺兩匹馬?」
「也是,這事是夠蹊蹺的。現在也沒什麼頭緒,今後注意不就行了,死了二匹馬對我們也沒多大的影響。我想以後會知道原因的,不要多想了,休息。」
葉三听到這里,完全肯定了那東西的存在。她也真夠狡猾的,地方上死了牛馬很快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可在軍隊里死兩匹馬可就很正常,不會引起很大的動靜,也就沒人能發現她了。
當葉三回到客棧,暗喜今天夜探軍營的收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部費功夫。葉三感到自己責任的重大,以後該如何進入軍營?如何接近皇上?想到軍旅生涯,他又開始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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