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的伯爵府位于京城西郊,一片微見起伏的坡地上,這里比不上繁華地段的建築富麗堂皇,氣勢上更不見高大雄偉,它是由連綿的十幾間紅牆瓦舍構成,庭院林木貫穿其間,松柏生姿。飛檐垂角的瓦舍由小小的回廊曲折相連,幽徑蜿蜒伸展到清水塘邊,清水塘里的藕葉已敗落,亭台山石的布設還是能看出主人的別具匠心。任何一處小擺設,一處小安排,都清麗雅致,恰到好處,也能看出女主人的高雅情趣。
楊秋遲在葉三那里得到消息以後,就帶著衙門里所謂的高手,在夜色闌珊中潛伏到了伯爵府外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中。這片樹林在坡頂,視野完全籠罩了山坡上的一切。月光散落在院落里,使院子里的一切景觀都朦朧可見。
楊秋遲帶的人雖然不是高手,但都是衙門里捉賊緝盜的好手,個個經驗十足。楊秋遲來時已經吩咐過,要從盜賊身上找到賊窩,掘了他們的老巢才算淨功。抓幾個蟊賊皇上不感興趣,把髒銀獻給皇上才是首功一件。緝盜好手都明白這里的差別,不用楊秋遲多加點撥,就已經知道今天的買賣要有深度,不能敷衍了事應付上司。其實衙門里的人也憋足了一口氣,前陣子鬧賊,上面壓下來,不讓他們出盡全力,盜賊的猖獗使他們很沒面子。今晚揚大人親自督陣,不拿出點真功夫,以後還不是被大人小瞧了,今後有什麼好處就別想沾邊了。
正當冰涼刺骨的北風吹得幾位瑟瑟發抖,開始懷疑大人決策的時候,幾條黑影出現在了月光下。看到貓著腰在暗影里謹慎突進的身影,就知道不是什麼好鳥。緝盜好手開始精神煥發,手里纏著黑布的兵刃都舉到面前,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刻。
楊秋遲擺擺手,幾位探出的頭又低下來,今晚看樣子在人數和實力上都旗鼓相當,一個對一個能不能穩*勝券還是個未知數,但是有的放矢,攻其不備卻佔了絕對的優勢。
黑影在大青石院牆下蹲了下來,不到片刻功夫,就有一人踩著同伴的肩膀搭上了牆,雙手一叫勁上了牆頭。剛上去的那家伙還沒坐穩當,悶哼一聲又下來了,還斷斷續續傳來哎呦哎呦的呼痛聲。
「*他娘個龜孫,葉三這混蛋在牆上下了鐵鉤刺網,快!快!我腿上還掛著鐵鉤呢。哎呦!輕點,不是你的肉啊!」
「你他娘的咋呼啥?白天不是你踩的盤子嗎?壞了大事,看駙馬爺不摘了你的卵蛋,讓你的小白菜做寡婦去。」
「老大,你也瞧瞧,這鐵鉤帶著倒刺呢。黑燈瞎火的,我能瞧見牆上的鐵鉤嗎?」
「牆上的鐵鉤被你小子拉下來了,還能不能進去?」
「不好說,上面還有沒有就不知道了。」
「他娘的真是蠢貨一個,毛三,你再上去試試。」
「老大我看就不必冒險了,牆上不行我們走大門,白天我只看見有個看門的老蒼頭,收拾了,還不是大路通天任我行,何必破皮見血影響了興致。」
「老大我看行,毛三機靈著呢,讓他弄開大門也省了我們跟做賊似的。」
「你以為是去吃花酒,現在我們就是做賊,動靜大了,今晚我們的好事就泡湯了。毛三,到大門去,你可有把握?」
「老大,你就放心,那老蒼頭我毛三一根指頭就能戳他一個跟頭,開門不費吹灰之力。」
「你也少他媽吹大氣,壞了事,老子扒了你的皮。」
「老大,你就瞧好。」
精瘦的黑影帶著一群人向府門模去,後面還跟著一瘸一拐的那個上牆的倒霉蛋兒。
伯爵府的大門也是上好紅木打造的,門上四角的銅皮光亮如鏡,門的兩側有拴馬樁,門楣上「伯爵葉府」四個鎏金銅字也是筆力蒼勁。毛三上了台階,從懷里模出一把牛耳尖刀,插入門縫,開始撥動大門里的門閂。門閂在刀尖下,一點一點地向里收縮,不一會兒,大門就讓毛三打開了兩寸寬的一條縫。
「老大,成了。」毛三站直了身子,就往門里闖,沒想到大門又開了一寸就停住了,毛三還沒反應過來,鼻子正好撞在了大門上,鼻血唰得一下就流下來了。毛三捂住鼻子,眼淚在眼眶里轉悠。
「老大,門里有頂門杠,待我把它拿開就成了。」毛三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從打開的門縫伸進門里挪動頂門杠。剛模到頂門杠,手上立時傳來一陣奇痛。毛三沒敢出聲,把手縮了回去,就著月光一看,右手少了四指,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手掌。毛三抱著手就蹲下了,疼得直哆嗦,楞沒敢哼叫一聲。
「哪里來的蟊賊,三更半夜打攪我老人家的休息,真是的,留下點玩意兒快離開,我老人家還要瞌睡呢。」
「 當」大門又關上了,里面傳來了門閂插門的聲響。
「毛三,怎麼了?你小子也裝孬種?」
「老大,我被那老棺材瓤子暗算了,在里面把我的手指給剁了。」
「那老東西發現我們了?」
「不知道,他把我當小蟊賊了,又關上門睡覺去了。」
「老大,我看今晚我們的事要黃,是不是先回去?」
「放屁,魚腥味兒還沒聞到就沾了一身腥。看樣子從大門直接進去是行不通了,老悶騷,你那條路怎麼樣?我就不信今晚進不了這破府。」
「老大,那條路在後院,有棵樹,從樹上能翻進去,躲開院牆是可以的。」
「快走!晚了時辰就來不及了。」
一群人離開了前門,繞到後院,後面跟著瘸腿的和包扎手上傷口的毛三。後院的一棵歪脖樹,枝葉已經月兌落,只剩下張牙舞爪的枝條。一根枝條斜伸進院牆里,可里面是什麼光景就看不到了。
「老悶騷,這次就看你的了,如果成功了,先讓你拔頭籌。」
「老大,我先進去瞧瞧再給你信號,別栽在里頭了。」
老悶騷朝手心里啐了一口唾沫,扒著樹干狸貓似的竄了上去,四肢勾掛著斜伸的枝條,越過了牆頭,松開雙腿,跳了下去,輕微的落地聲響起以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老悶騷,怎麼樣了,有沒有情況?」老大壓低了嗓音問翻過牆的老悶騷。
「沒事,都進來。」院牆里也傳出了壓低嗓音,怪腔怪調地回應。
「你兩個看來是進不去了,就在這里望風,爺們兒過足了癮,看看有什麼好貨,捎點出來慰勞你倆。打起精神來,別把退路給看沒了,听見沒有?」
「是,老大,你就放寬心進去。」
在老大說話的時候已經進去了三個,都沒了聲響。
「他娘的,現在都急得跟猴似的,早干什麼去了?」說完,也飛身上樹越過了牆頭,跳了下去。後面還剩下的兩位,你爭我搶地也進去了。
楊秋遲在伯爵府後院的坡上,正好看見這幾位嘀咕了半天,然後翻牆入內,只留下兩人在牆根探頭探腦地望風。嘿嘿!現在就等他們出來了。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先別驚動他們,等他們回去的時候,找到他們的老窩,再一網打盡,這京城的失盜案就要結了。」
「大人,他們的人也不少,身手也不弱,死的好辦,要抓活的可不那麼容易。」
「我說大頭,平時在衙門里可沒見你說過這樣的話,是誰天天嚷嚷要活剝了盜賊?現在這般時候了,你倒先打起退堂鼓了。」
「不是大人,卑職是說要有絕對是把握抓到他們,如果今晚再讓他們溜了,大人您說我們還能再吃這碗飯嗎?」
「大頭,你好像有什麼好主意?快說,免得事後後悔。」
「大人,卑職看,還是要各個擊破。等他們出來,我們先尾隨,找到機會先抓幾個,然後再襲擊他們的老巢。」
「大頭,你能保證在抓人的時候不驚動旁人?如果驚動了他們,找不到他們的老巢,今晚我們可就全泡湯了。」
楊秋遲還要爭論下去的時候,坡下有動靜了。只見從剛才進去的牆頭上,先是飛出了一人,速度之快連牆下望風的兩人都沒反應過來。
「是誰飛出來了?怎麼那麼快就完事了?」毛三嚇了一跳。
那位飛出來的速度都快趕上輕功高手了,落地時可沒那麼利落,直接就唧摔在了地上,敢情是被人從院子里給扔出來的。
「是老悶騷,快把他扶起來問問,這是怎麼了?難道先辦完事,被老大給扔出來了?不像啊!」牆下的那位還發著感慨,跑過去扶起老悶騷。看到老悶騷的臉,兩人同時驚呆了,怎麼弄成這樣了,老大也忒狠了點。
老悶騷從額頭到鼻子全在地上蹭平了,門牙也掉了兩顆。最奇怪的是臉好像被飽揍了一頓,腫得跟南瓜似的,兩眼也合逢了。倆人還沒來及問怎麼回事,牆里又飛出一位,速度也是奇快,雙腳落地後倒退了幾步,來了個墩。這位倒沒什麼傷,只是頭被剃得象雞窩一樣,青一塊黑一塊,披頭散發,看不清模樣。毛三知道出事了,里面的人吃虧了。
「老大怎麼樣?」還沒問出結果,老大就出來了。在空中衣帶飄飄,破衣布條中露著白肉,兩瓣圓圓的蛋子,撞到了毛三的臉上。
「老大你春光乍泄了。」
「*娘的老舅,老子還他媽的春光?快跑!扯乎!」老大爬起來就跑,等老悶騷被扶起來後,里面的幾位都飛出來了,可沒一個完好的,不是胳膊月兌了臼,就是腳脖子崴了。幾人相互攙扶著,順著小路向城里退去。
楊秋遲在坡上看見這幾人瘋狂地逃竄,好像各個都成了傷殘人士,急忙吩咐衙門里的緝盜好手跟上,看他們往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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