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霹靂火楊四響的烈火神彈出手,屋里地上的火把光亮頓時暗淡下去,神彈發出耀眼的光芒照如白晝。葉三所在的房屋沒有燃起馬三泰所期待的火光,倒是屋後烈焰升騰,人喊鬼叫,雙方已經接上了手。
西院的後門只有一條走道通往廚房,過了廚房穿過膳堂就是葉三所在的堂屋。七個不速之客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地往里模索,前院的喊殺叫罵聲他們都已听到。琢磨著前面的攻勢並沒有預期的理想,好像遇到了強大的阻力。原先制定的兩路夾擊現在應該會合了,怎麼頭領還在前面毫無進展?
這七人都是東廠的精英,由客卿費文斌率領。東廠的客卿都身份超然,只是助拳,不受東廠管轄,這樣的人物都是武功高強之輩,象唐甜和她的師兄白景泰都屬于客卿範疇,行動自由,東廠待若上賓。費文斌是馬三泰的師弟,自然是這幫人所巴結的對象,院後的一切行動都听他的指揮。
「先生,前院馬頭領似乎不怎麼順利,依先生之見,我們該不該加快行動?」一位東廠的驍將回頭問。
「敵暗我明,對我們極為不利,本來以為葉三只一個人沒什麼幫手,現在看來,是我們判斷失誤了,既然馬統領已發動進攻,我們也不能猶豫不前。」
「先生的意思是繼續進襲,照原來的計劃行事?」
「現在已成騎虎難下,不進去也不成了。叫你們的人提高警覺,務必小心。」
那位仁兄向後面的弟兄招招手,幾個人保持著相互照應的距離,踢開了廚房的木門,沖了進去。進去的人立刻雙刀舞得象車輪一般,護住了全身要害。後面跟進的金瓜錘也順勢橫掃,廚房里的鍋碗瓢盆,連灶台上的油燈,一旁的風箱都擊了個粉碎。收起雙刀,匆匆觀察了一下,見沒人就向外走。金瓜錘看著地上狼藉不堪的戰果,獰笑不已,也跟著挪動腳步,轉身出門。突然腳脖子一緊,整個人呼的一聲被大頭沖下吊了起來,還沒來及叫喊,房梁上大蓬石灰粉傾瀉而下,猝不及防下,這位金瓜錘高手面部全身被石灰粉噴了正著,嗆鼻的辛辣使他不能呼吸。原來要出門的雙刀好手感覺有變,躬身又回來查看。
「老李,怎麼回事?」
廚房里白霧彌漫,金瓜老李倒吊著在半空晃蕩,一對金瓜錘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只見他雙手胡亂的揮舞,殺豬似的嚎叫︰「老嚴,你在哪里?我看不見了,眼楮疼痛,睜不開,快來給我瞧瞧,我*他老娘,這是什麼鬼玩意兒?」
雙刀老嚴合並雙刀,一手捂著口鼻,看著在蕩秋千的老李,神情恐懼︰「我的天,老李,是石灰粉,你快閉上眼,小心把眼燒壞了。」
老李還在蕩來蕩去,失聲哭嚎︰「好你個老嚴,幸災樂禍嗎?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風涼話,我他娘的雙眼早灌滿石灰了,你倒是想個法子救救我啊!」
廚房外,費文斌的聲音低低低傳來︰「李掌班,沉住氣,慌張鬼叫個什麼?我們這就來救你。嚴掌班,你在里面怎麼樣了?發現什麼沒有?」
「我沒事,沒想到這廚房里也有機關,老李被吊起來了。」老嚴脊背一陣發冷,人也恓惶起來,他疑神疑鬼地四下張望,老是感覺四周危機重重,腿肚子轉筋,硬是挪不開步。
單腿吊在半空中的老李忍了一會兒又開始嚎叫,白色的粉霧還沒有散去,老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他向前模索的時候,一團黑乎乎的物體從一旁的櫥櫃里飛了過來。早成驚弓之鳥的老嚴的反應倒是不慢,閃身躍向右邊切菜的菜案前,一腳踏上了一個被老李砸破的破碗上,腳下一打滑,身子失去了重心,一坐在了地上。等他坐在地上的時候,才發現飛向他的是一個竹編的菜籃子。
雙手撐地,慌忙掙扎站起的時候,菜案下一把雪亮的剃刀猝然削出,切削的部位正是老嚴子孫袋的下襠。
淒厲的慘嚎發自老嚴的喉嚨,霎時驚呆了廚房外的眾人,吊著的老李也不敢出聲了。沾掛著血珠的剃刀很快從老嚴的襠下掠過,這位東廠的掌班兩腿間一片血肉模糊,命根子被剃成了碎塊,老命算是玩完了。
要了老嚴老命的正是剃刀小李,這次偷襲非常成功,非常準確。推開菜案上的小窗,輕松利落翻身出了廚房。
外面的費文斌焦急地發問︰「嚴掌班,發生了什麼事?快說話啊!」
嚴掌班趴在地上,大瞪著雙眼,雙手捂著帶血的襠部,臉已經疼的扭曲變形,早沒氣了。
見嚴掌班不吭聲,費文斌更急了︰「李掌班,你們到底怎麼了?你就近看看清楚。」
老李兩眼疼得要命,心里有氣,也不管費文斌的身份了︰「光知道咋呼,你倒是進來啊!讓我就近看看,我現在身子被倒吊著,兩眼灌滿了石灰粉,我看個屁呀我。你們就在外面幾步遠,都是膽小鬼,不敢進來嗎?」
費文斌老臉一紅,慢慢進了廚房,身形彈起,手上白光一閃,割斷了吊在老李腳腕上的繩索。老李怪叫一聲落了下來,臉蹭到了地上,頓時鼻血狂流。費文斌沒有過問對他不敬的老李,蹲下來看了看老嚴的襠部。
「嚴掌班被人閹了,下半身全割碎了,沒救了。」
「費先生,這葉三也太歹毒厲害了,王公公真不應該招惹這樣的強敵。」
「我說老弟,別說這樣的話了,你們能有選擇嗎?」費文斌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費先生,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只有挨揍的份,得想個法子啊。」
「黑暗對我們的行動最為不利,加上地形不熟,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放火燒屋。」
「好,這個辦法好,烈焰定能使葉三顯形。」
「事不宜遲,馬上行動,這里是最好的放火點,可燃之物太多了。」
幾人分頭行動,各找目標點火燒屋。廚房的布簾子首先燃起,材草垛燒得更快,不一會兒,廚房卷入了火舌中,烈焰升騰,熊熊火勢很快地蔓延開來。熱浪翻滾,融合著濃煙向前院滾蕩,他們跟在烈焰後向前推進,遇到房門就撞開搜尋。烈焰下的房屋他們以為不可能有人了,可空無一人的房舍被卻飛出幾包東西。費文斌從腰間抽出一把宛如腰帶一樣柔軟的鋒利緬刀,斬向帶著火星的黑色物體。隨著碎裂聲響起,一片白色的光亮象萬點螢火磷光激射散發,在人群里炸起了萬朵禮花,充斥了每一個空間。
白磷粉不但見物就燃,更何況在烈焰之下,猶如附體的鬼火,只要沾上就燃燒起來,不用擔心它能夠熄滅。費文斌的動作很快,也沾上了幾點磷火,高人就是高人,面對這樣的事情很快就知道處理方法。緬刀回切,輕輕低削去了一截衣袖,佔到肌膚上的也連皮帶肉地削下一塊。其他人就不行了,手中的兵器胡亂地揮舞,風聲帶動輕飄飄的磷火到處飛揚,落點卻是他們的身體上。被磷火燒烤的幾人只有躲向屋子里,基本上已經失去了戰斗力。
費文斌進了屋,還沒緩過氣來,靠在角落里的一張大床突然強勁地撞了過來,隱身在床後的陸大先生五尺棍刀暴射而出,不分前後罩向失去還手之力的人群。費文斌頂住了陸大先生聲勢凌厲的一輪快攻,身邊的人紛紛見血,只有他一人在騰挪還擊,在瞬間的遭遇下竟沒有受傷。
「好功夫!」陸大先生棍刀再起,心中暗贊此人好厲害。
緬刀抖起眼花繚亂的刀花,晶瑩電射,層疊交相飛舞︰「尊駕可是葉三?」
陸大先生窮追猛打了一陣,刀法與棍法同時施展,力求速戰速決,怎奈費文斌的武功一點不弱與他,呼吸之間交手了三十幾個回合。周圍的火勢越來越大,牆壁坍塌聲隱隱傳來,心知火候到了,要閃人了,不能在糾纏下去。一聲巨響,屋頂墜了下來,煙硝彌漫,房梁帶著火苗斜插下來。費文斌滿頭大汗,呼吸困難,緬刀劃出一道弧光,甩開棍刀,奪門而出,消失在烈焰沸騰的煙霧中。陸大先生更沒有多耽誤工夫,縱身上窗出屋也跑得沒影了。
烈焰熊熊,火舌四卷,其他人只逃出來兩個,顯然精神恍惚,奔向沒有燃燒的房屋,剛進門,還沒有看真切,兩道冷芒已經在一人咽喉和胸口掠過。兩人驚叫著相互攙扶又回到了原路。一抹冷笑在錐子臉上浮現,他並沒有追擊,他知道前面還有更精彩的事情等待著他們。
費文斌從火場上只找到了兩人,其他的人都無影無蹤了。
「怎麼樣?其他的人呢?」
「其他的人都沒出來,可能是被煙燻倒了。我和歐陽逃了出來,又被暗算了,歐陽傷的很重,只怕……」
「對方的人呢?我問你見到對方的人嗎?」
「大概,可能還在里面。」
費文斌沖了過去,搜尋了一下也沒見到一個人影,熱浪在身後涌來,他知道再不走就要捐在這兒了。轉身一手拉著一個,狼狽不堪地沖出了火場。
後院火起的時候,葉三已經感應到了,從對手遭遇機關、格殺直到火勢蔓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現在唯一不明白的是前院怎麼還沒有動靜?火把已經熄滅,烈火神彈的光亮也在變暗,屋後的烈焰已經燃燒到這里,難道他們在等這間房子也燒著了再行動?
果然,那沙啞的聲音又起︰「大頭領,費先生他們必定得手了,我們上。」
「好,兄弟們都給我上,宰了葉三。」
但見人影連連竄動,毫無顧忌地一擁而上,分別從窗口、大門強行撲了進來。葉三左手點燃了引信,肘下的妖刀飛速斬向從窗口進入的一人,鋒刃破空,輕巧地抹過了那人的脖子,大動脈的鮮血破口而出,手中滾落了幾顆黑色的圓球,一看就知道此位正是霹靂火楊四響。一聲吼叫才出喉嚨一半,嘎然而斷,葉三踏在楊四響的脊背飛出了門窗,身後的幾件兵器全都擊在了牆上,窗上。
「快追,姓葉的跑了。」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聲音剛落,一聲天崩地裂的炸響把整座屋子掀翻,牆倒屋塌,飛沙走石,烈焰騰空。炸藥的連聲爆響,屋子轉眼間成了一片廢墟。